陆长庚面色一沉,深深看了江予初一眼后转头向莫离恭敬行礼,“如今公主处处污蔑,臣…无话可说。唯有自请出征北霄远离纷争,为我大煜尽一绵薄之力,以证臣对陛下之心。”
闻听此言,原本就怒火万丈的莫离霎时将矛头指向了莫泽恩。
厉目一慑,疾步上前扬手狠狠扇下一记耳光,“孽障!皇室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莫泽恩应声扑在地下,白皙面上瞬间现出一片鲜红掌印。
雪嵩急急冲上前,“公主——”
“还有你!平日你就是这般看顾主子的!”莫离疾步上前,抬腿恨恨踹进她心窝。
雪嵩闷声翻在地下,面色白青的吓人,捂着胸口好一阵都没能接得上气儿。
莫泽恩怔怔抬眸,哭闹道:“父皇,儿臣句句属实啊!若是不信,那且将两人随仆抓来严刑拷打一番,定能收获一二啊!”
“孽障!孽障!”
莫离闻言愈发怒不可遏,连声骂了两句还不解气,面色一涨又狂然震怒道:
“你倒有脸哭!新元大日子你们夫妇不知廉耻,私下离席出了这等荒谬之事!而后又不嫌丢人、不自加反省倒来牵扯旁人!朕是如何就教出了你这么个毫无伦常的东西!”
说完,做势又要踹去。
“陛下——”皇后心疼地护上前,顾不得庄仪哭出声来,“她还是个孩子,您怎么下得去手啊!”
莫离气急败坏,声嘶力竭怒骂道:“孩子!就是你这般的放纵,闹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今日就因他俩醉酒拉扯已是闹出人命,你偏要相护!
现下倒好,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如今在朕的跟前就敢这般信口雌黄,私下还不知是何种的肆意妄为!她这岂是孩子心思,王妃私通是什么罪名,岂容她胡乱指摘!”
皇后被他这身寒凉气息震得退了半步,“陛下——”
莫泽恩满面泪痕,往后躲了半步颤着声儿哭道:“父皇——”
莫离怒意不减,“今儿大好日子偏要寻些晦气!我再不好好罚你,就是枉为人父!”
“太后口谕——”
就在此时,太后身边的宫监拖着细长声儿跨入院内,轻步迎上前恭敬地给莫离、皇后行了一礼。
“回陛下,新元之日陛下不宜动怒,太后已亲下口谕——”
莫离闻声猛地一震,怒目威慑之际挥下衣袖,恨骂道:“你们就纵着罢,总有一日吃了大亏才算明白!”
语毕,寒光怒目扫过众人。
良久,凉眸落定于陆长庚面上,“听完旨就来御书房!”
沉哼了声,一脸阴怒举步出了院落,再懒得看这些纠葛。
莫泽恩闻言立马又来了精神,众公主中,皇祖母最偏疼于她,对她自小就是无有不依的。
莫辞众人自然也知道太后是来护短的,面面相觑了稍刻,也只得恭敬弓下身子听旨。
宫监端的是太后的排面,恭敬地目送皇帝出了院落,上前两步于台阶之上站定,拖着细长嗓音开腔——
“公主莫泽恩恃宠而骄、旁惑邪言,于宫内行为不端,德行有失。着,罚俸一年,抄写《女训》、《女诫》一月,非诏不得入宫——”
闻言落定,莫泽恩又如霜打的茄子怏下不少,转脸带着哭腔对皇后急急道:“母后——”
皇后自知秽乱后宫、诬陷王妃何止罚俸了事,遂只是急急慑出个威厉眼神,示意这已是为她争取了最大的宽恕。
莫泽恩连声啜泣,“母后…”
宫监缓步行至江予初身前,两手平措恭敬行礼,“太后一时头疼不便前来,听闻文扬县主受了委屈,特让奴婢向您问安。”
江予初懂事地回了半礼,“太后言重了,烦请公公转告,太后慈惠,妾身不曾委屈。”
宫监满意地点头笑着轻步退下。
见目的已成,莫辞也恭敬地拱手回道:“既无旁事,臣弟携妻先行告退。”
皇后冷哼出声,眸中寒光阵阵,“你们夫妇一唱一和倒是撇的干净。”
莫辞笑了笑,“皇后明察——”
皇后转过脸不再看他们,对雪嵩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伺候公主梳洗!”
莫辞则抓上江予初的手静静出了院落。
陆长庚的心疼目光随她而去,几度张口终是不敢唤出半声。
待莫泽恩随着雪嵩入了房,皇后对陆长庚剜下一眼,“若你真敢往旁事打主意,可仔细你的身家性命!”
陆长庚不置可否,只沉痛敛眸长吸口气沉沉吐出,涨起的胸口随之缓缓落下。
皇后恨恨挥下衣袖,带着尽数宫人转身而去。
院内只余陆长庚、莫泽恩主仆几人,静得凉风呼啸声响有些聒耳。
陆长庚拂下衣袖,背手举步出了朝阳阁,欲往御书房。
行过外廊之时,陆长庚同往日一样不顾尽数宫人的行礼问安,只眼帘半沉缓步行过,眸光空洞似很无力,又似已神出。
寒风凛冽夹带绵雪狂然袭来,一时间吹乱了他的衣袂,也乱了他的心。
陆长庚压下心里微痛,抬眸胡乱地往宫门一扫而过,却只远远见着莫辞拉着江予初缓缓上了马车,两人温笑暖暖,刺得自己五脏裂疼。
陆长庚有些无力地撑上不知年岁只余沁凉的雕栏怔怔相望。
“将军,陛下怕是已候了多时,快走罢。”两步之后的小厮低声提醒。
陆长庚无力笑出两声,那双眸光痴得似正追逐陨落星辰,自知用尽全身气力也再触不及,仍是不舍亦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