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单手抚上了她的脸,尽力微笑道:“思玉,不哭……”而后费力的翻过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为她挡住了背后刺来的剑。
只是那剑刺得深,竟透过了他将周思玉亦钉在了地上!周思玉一声痛呼,揪紧了他肩臂,却终是血中带泪的笑了。
这下这对苦命鸳鸯终是被穿到了一处,不必再被迫分开了。
只是那一剑似是扎在了齐豫的肺脏之上,他只费力的呼喝着喘气,连一丝风花雪月的旖旎皆无,最终只似是颇为痛苦的咽了气,人亦瘫软,头跌在了她的肩上。
还未待她撕心裂肺的哭开,诚然,现下是真的撕了心裂了肺了。
那方为首的便一把掀开了齐豫已瘫软无力的尸身,带动着那剑又在周思玉的胸口之上划了一遍。
她胸膛随之挺起,痛苦的一声呻吟刚出了口,那男人却又不动了。
“你只当她是妖,然她却叫了你月余的姐姐,在你不知的地方亦多次为你舍命。”清冷的男声响起,她侧头看向一旁,周遭所有人都仿若被定住了般的僵在原地。
只那尉迟游徐步上前,怀里抱着的小妖再次呈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她满身满脸的血,双目紧紧闭着,四肢无力的下垂倒仿若失了生机。
“阿珂……”周思玉眨掉了眼中的泪,徒劳的伸了手过去想拉她。
“你不是已知了,她并非范珂。”男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似是怀中抱着的不过纸片般的轻巧事物,“若不是错认你为她姐姐,你早便殒命于那玉翀湖了。”
男人似不欲多说,只微一抬手,手里多了一截翠绿。“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周思玉只觉手腕一空,立时一股血腥之气由下涌上,抑制不住又不及吞咽直喷溅而出。
她吐了血,神思开始飘忽,而后只听得男人清冷到可以称得上冷漠的声音又道:“你记住,她名为白泽兰。待你去得地府,须知你倒是欠了谁的债。”
她奋力的仰头看他,却见面前却又似是站了个完全不识的冷峻男子。他抬了手,不过于半空做了个抓取的动作,自己腹中便有红光闪现,似是迫不及待的要从她腹中冲出。
她抬手捂住了腹部,却不过徒劳而已。于苟延残喘之中,只觉自己的生命便随着那红光汲出而殒。
她最后只盯着那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小妖,视线渐渐涣散开来。
而收回了她身上红光的尉迟游……不,幻作尉迟游样貌的太玄,手掌轻翻,手腕上的珠子便又亮了一颗。
他连看亦未看地收了手,携了那小妖消失于这河边旷野。
而周遭的武士周身一轻,为首的继续刚才的动作揪住那周思玉的衣襟,伸手向她腹部探去,却终是徒劳。
小妖似睡似醒间,只觉被人毫不留情的拔了刀,她于梦里疼地呲牙咧嘴,然实际却不过是只微蹙了眉罢了。
甚至周遭的所有事物于她都是模糊的,就好似有人扣了个无形的罩子将她和世俗给隔了开。她只知晓身旁有人,却又懒得抬眼去瞧他。
亦或是说眼皮沉的不允她做甚动作,索性便沉沉地睡去。她实甚是累了,想着就这般睡去亦无甚不好。
“你说大帝弹指间便可为她疗伤,又何以这般令她苦熬着……”
“马灵官此言差矣,世间万物皆生而不易,自是各有各的磨难。这妖,亦有她的劫难要承。若由你我来替,你免了她这般,亦会有那般。于她,倒不算甚好事。”
“你是说,此般种种皆为她的劫渡?这妖……”
“想当日你我,或是大帝手下三十六天将,即便那龟蛇二将,哪个不是受大帝点化而成?若这妖……能守住本心不变,亦焉知不是她的造化?”
“……”
而后再无声息,直到小妖忽觉肚腹之中似有一股暖气,从丹田流往四肢百骸不住地窜动。她神思略清明了些,然还是渴觉的很,只眼皮微动了下仍就耷拉着。
“既醒了,便起来喝口水罢。”
那声音略有几分熟悉,倒好像在哪里听过般。
这是谁呢?莫不是……那日救了她的尉迟游?
小妖想着微微的抬了眼,只看到了薄烟渺渺后的一隅衣角。这屋内似是燃了甚麽香,倒是令人昏昏欲睡,好闻的打紧。
“那周思玉害你如此,你可怨恨于她?”
她刚要阖上眼,男人又是一问,倒是问得她一愣,想了半响才知他所说为何。
她懒散的抻了个懒腰,身上披盖的薄被微微下滑,落出她一截白皙手臂,上面带了截翠绿的事物。她覆手上去摸了又摸,眉目间似甚是留恋。
男人亦未催她,倒似是从未问过问题一般。
而后她抚着那碧玉藤,目光专注,缓慢开口道:“我听姐姐说得,这天地之间有种果子,闻着奇臭无比,且相貌甚丑,然吃起来却是格外香甜的。”
她这莫名的开口倒未令男人错愕,他沉默得仿若从未曾出现过一般,小妖却自顾说着:“我想,许我就是那果子罢?世人皆以我为妖而拒我,然他若是肯尝一尝,许就亦知是甜的了。”
“她因不知我是个好的,只看我长的丑又听说果子臭,便以为我亦是这般罢!想来若我是她,一生从未见过这臭果子,冷不丁见了,自是该怕的罢!她自幼听了妖会害人,见了我自是该怕的。”
“说来我当她是我姐姐,故而才对她好;她亦当我是阿珂,故而回顾一二。想来亦说不上甚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