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逊仁的辩解反而使王宏图更生气:“钱逊仁,你竟然这么说?我的外甥女是什么干部?啊?你的党性哪里去了?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干部!”
王宏图一甩袖子走了,钱逊仁沮丧地站了一会儿,颓然地坐下,自己耽误了领导升官儿,领导肯定会挡着自己升官啊,他这个知青办主任,看来是要当到老了。
被喷了一脸口水,钱逊仁也忘了伸手擦一把,他真的好冤,窦娥是谁呀?能比自己还冤吗?钱逊仁坐了好久,午饭都没吃,也想不出怎么交好王宏图,他不想留在青山公社受这夹板气了,决定,趁着去县里开会,活动活动,调到别的地方工作。
王宏图发了一通脾气,回到办公室,却看到外甥女张爱花站在屋里,他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上班时间来这里干嘛?”
张爱花有些害怕地低着头,没吱声。
当年,王宏图的姐姐本来可以嫁个好人家,但她为了让王宏图读书,宁可嫁给一个跛脚的鳏夫,只为了多要几十块钱的彩礼,王宏图正是因为认字,能帮着战友写写家信什么,先是当了文书,后来积极努力,才在部队脱颖而出,他对姐姐的感激之情,比不上山高海深也差不多。
转业到地方,有能力帮姐姐一把,王宏图首先把姐夫安排到一个公社办的企业看大门,又将张爱花安排到很吃香的供销社。
这个张爱花,真是烂泥糊不上墙,给他添了太多的麻烦。
可是姐姐生的儿子得了白血病死了,就留下这么个女儿,被惯坏了,他能怎么办?
“说吧,找我什么事?”王宏图强压怒气。
“王卫东——”
“别提他!”王宏图暴怒,大声打断了张爱花。
“舅舅——”张爱花吓得瑟缩了一下,哭起来。
王宏图又心软了:“说,到底咋了?”
“呜呜……”
“说吧。”王宏图无力地摆摆手,“王卫东怎么了?”
“他昨晚挨斗了,回来又吹了风,现在烧得火炭一般,公社医院说是得了肺炎,要去县里,你给派个拖拉机吧。”
“你铁了心要嫁给他?比你小好几岁,万一他回城,你怎么办?”
“舅舅,呜呜,我怀孕了!”
王宏图真想把这外甥女撕吧了,自己有三个孩子,加起来都没有这个外甥女费神。
“呜呜呜”张爱花想哭又不敢哭,低声抽泣着。
王宏图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外甥女什么情况他当然清楚,这个孩子,他必须保。若是生的男孩,将来王卫东回城,孩子就交给姐姐抚养,跟姐夫姓,将来顶姐姐的门户。
想好了后招,王宏图叹着气,叫来秘书安排了一下。
一星期后,王卫东脸色灰败地回到青山公社,他做梦也没想到,不过是散播了于小慧的一些流言蜚语,竟然会挨斗,还被人打了几耳光,这对他打击实在太大,原来,编排人、散播谣言,也是需要技巧啊,不能亲自上阵,至少不能明着说,不然,露馅了后果自己也难以承受。
张爱花这几天,工作也不管了,陪着王卫东在医院,又是帮他擦洗又是,他对人好,从来都是看在利益的份儿上,自己这么落魄,还能让一个女人死心塌地,王卫东觉得自己的魅力,还是无比强大。
身体终于恢复了,回来时,张爱花给了他一张医院的检查单,他哪里看得懂?就用甜腻的口气问:“这是什么呀?”
张爱花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立刻就定了下来,她小声道:“我怀孕了,咱们有孩子了。”
“啊?”王卫东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焦糊一片,耳朵嗡嗡的,周围世界离自己一下子都远去了,“你怎么会怀孕?我,我才十九岁,还不够结婚年龄,我还差得远,差得远,要不,要不,这个孩子先拿掉吧?”
“不不,不行,你不够年龄,我够了,咱们又不是干部,一方够了,尤其是女方够了,就可以领结婚证的,这个孩子,我必须要。”
“你我都是农村户口,这个孩子也得留在农村,这不行,再等等,等你舅舅给你转正,将来生了孩子就可以是城市户口了。”
“现在生了,我将来转户口时,也能将他带出去的,按照规定,妈妈是城市户口,孩子就可以是的。”
“不,不,必须是两人都是。”
张爱花耐心告罄,揪着王卫东的耳朵:“你什么意思?不想认账是不是?行,我这就到知青办告你,我看了,你的批斗会还开得不够。”
批斗会给王卫东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他一下子冷汗涔涔,脸都白了。
张爱花又心疼了,她呆了会儿,哭了起来。
原来,张爱花竟然况,总是两个子宫同时怀孕,胎儿一长大,就会互相挤压造成流产,所以,张爱花才和前夫没有孩子,这一次,她很奇迹地只怀了一个孩子,还是在大的子宫里,所以,她不能流产。
医生说了,这个孩子若是不保住,说不定张爱花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这个年代,一个女人没有孩子有多悲惨,王卫东也能想到,他也明白,若是不答应,接下来找他谈话的,就是王宏图了。
在于小慧的遭遇上,王卫东看到了王宏图的狠辣(他不知道是钱逊仁自作主张,以为是王宏图卸磨杀驴)。
千般无奈,万般心酸,王卫东还是装着高兴地样子,答应了张爱花的结婚要求:“花,我也不是不想结婚,主要是年龄不够,得走后门,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