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到掌上明珠的时候,正是酒楼里下午最清闲的时刻。
掌上明珠鸦雀无声,伙计们要么坐要么躺的都在休息。
史氏一进来门就毫无顾忌,张开大嗓门就吼了一嗓子。
“老二,程氏,你们两个挨千刀的在哪呢?你爹和你哥都快要被人打死了,你们大白日头里还悠哉游哉地睡觉,怎么睡得着?咱老苏家还有没有规矩了?”
这一嗓子可把大家都震清醒了,伸长了脖子看门口的那位。
只见她头发蓬乱,身上还沾了不少杂草,眼神倒是凶巴巴地很有战斗力,没有一点疲劳的意思。
“啊呀,是苏植奶奶呀!婶,俺叔被打了?那您怎么还跑出来了?家里有人照顾吗?苏大秀才也被打了,是不是又干啥惹了别人的事了?”柱子娘拿着菜刀从后厨姗姗走来,面上还热情地跟史氏打招呼。
史氏尴尬了一瞬,但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战斗力。
“柱子娘你这咋说话呢?再怎么说我家老大也教过柱子一场,眼下遭了难,你还来落井下石了,你还盼着你家叔被打得瘫痪在床咋的?咱们做人可得有点良心。”
柱子娘一阵鄙夷,怎么这老太婆老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也不知道是谁,让自己儿子在学堂里中毒还坑孩子们饭钱的,论良心,自己怎么也不能比史氏差了,竟然史氏还有脸来教训自己了。
“你儿子和媳妇今儿个都没在,我打发出去办事了,你找他们什么事啊?我可以转达。”
“不在?这么大的买卖他们不在这盯着?着了小偷可咋整?”
史氏挨个桌子转悠了一圈,把那些坐着躺着的都看懵了。
“说谁小偷呢?这老人家会不会说话!”在座的都不高兴了,这不就是明里暗里地骂在座的各位都有可能是小偷嘛。
“这我哪知道,小偷脸上又没写着那两字!”史氏不屑地说道。
史氏就有这个本事,一句话就能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婶,这也不是您家的买卖,就别跟着瞎操心了,你要没什么事儿,你儿子媳妇也不在,那就请回吧。”
柱子娘早得了程密的嘱咐,所以对待史氏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要不说程妹子料事如神呢,知道柱子爹回家赶猪,一大早就跟柱子娘交代万一史氏也跟着来的话,该怎么应对。
果不其然,下午这程妹子和苏啸前脚刚一起去了书院,后脚史氏就真来了。
“不是俺们家的买卖?这酒楼不是程氏张罗着开的?我听柱子奶奶可是说得真真的!”
史氏个头矮,一说话头都快仰到天上去。
柱子娘娘冷笑两声。
“你儿子和媳妇有啥呀,老家房子都被烧了个精光,还能有钱开酒楼,那不是做梦呢嘛!我和铁憨娘是看她一家四口回了娘家也被赶出来了,没地方去可怜,这才招进来帮我们带带孩子,顺带帮个厨啥的,你还真是会听说呢!”
史氏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一日辛苦赶过来的疲劳全都袭来,一屁股直接跌坐到椅子上。
本以为老二一家发达了,可以有点指望把老大救回来,也能照顾自己和老头子一二,没想到,这竟是一场骗局。
自己也是财迷心窍,想都没想就信了老二一家开酒楼的事,想想也是,他俩过得啥混蛋日子啊,还能妄想开酒楼?这种昏话自己竟然还能信,真是害自己白来一趟!
史氏越想越憋气,连着把柱子娘也恨上了。
“好你个柱子娘,把柱子奶奶骗得团团转。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儿媳妇,竟合起伙来欺骗婆家!我就想呢,你柱子家养那么多猪、铁憨家也没缺过钱,开酒馆还能听了别人的指挥,感情你们都是怕婆婆跟着沾光,合起伙来蒙骗老人呢!
怪不得路上铁憨爹就急急地雇了个车,把柱子爷爷奶奶半道就打发回去了,可怜柱子爷爷奶奶一路辛苦赶猪,你不知道你家都是些啥土匪猪,一个好好走道的都没有,一头跑了就得追好几里地,你们真是好狠的心哪!
今儿个我说啥都不回去,我累坏了走不动道了。回去了我还得和柱子爷爷奶奶去告你们状去,还得去老族长家告状去,说你们欺骗老人、丢弃老人,真是反了你们了。”
柱子娘可不是吃素的,手中的菜刀照着史氏坐的桌子蹭了几蹭。
“我这可没有白吃的饭,你在这不回去也行,把后厨的那些猪下水都给洗了!洗不完可没有晚饭吃,就算苏啸两口子回来了也不能替你!而且,你还妄想回去给我告状,你既然这么说了,说啥我都不让你回去!”
史氏傻眼了,本来以为自家儿媳妇就够厉害了,没想到这柱子娘更是狠辣,怪不得吓得柱子爷爷奶奶半道就都乖乖回去了呢。
史氏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扭扭捏捏地跟着柱子娘去了后厨,再看到那满满两大桶臭烘烘的猪大肠、猪小肠更是张口结舌、目瞪口呆。
“快洗吧,还有半个时辰就要用了,动作麻利点儿。”柱子娘一点儿都不客气。
“这腌臜玩意儿洗它做什么?你是故意整我老婆子吧!”
史氏捏着鼻子,离得盆远远的。
“让你弄你就弄,把猪大肠上的油脂和粘膜都刮下来,再拿盐搓,搓完了再拿玉米面搓,多来几遍,最后再用白醋泡上,不能有一点邪味,不然晚上你不许吃饭。”柱子娘说完就“喀嚓”一声把菜刀剁在案板上了。
史氏吓得一哆嗦,这柱子娘是卖肉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