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家左右都种着槐树和杨树,半人高的杂草长得也很是茂密。
厨房后墙位置挨着的则是半截爬满了拉拉秧的高坡,后墙和高坡之间还有窄窄的一道小缝。
拉拉秧在农村随处可见,这种杂草猪很喜欢吃,所以柱子娘就任由拉拉秧爬满自己的房前屋后。
这种草最大的特点就是茎、枝、叶柄上均长有倒钩刺,人从那拉拉秧从里过的时候,十有会划破皮肤,伤口很浅,也不至于流出血,只是像在腿上划了一道长长的红线似的。
苏放瞅瞅左右无人的时候,他就狠下心肠绕到后墙那边去了,缝隙太窄,他努力试了几次,硬把自己塞了进去,然后人就被卡那里了,胳膊腿上也被拉拉秧划得一道道的很是狼狈。
“柱子爹,你确定这肉是要用稻草扎起来嘛?”
刚钻那一会,苏放就听到苏啸的问话。
苏放立马悄悄地长舒一口气,折腾半天,总算没白钻到这腌臜之地,两人正刚开始呢。
“怎能不确定呢!不扎起来,咱这五花肉半道上就炖散了,扎起来一是能沾上稻草香,二呢还能解油腻,所以一定要扎。”
柱子爹对这一步最是笃定,他在家干得最多的就是这一步了。
最一开始,他也向柱子娘发出了这句灵魂拷问,柱子娘就是这么答复他的。
苏啸听得连连点头。
屋里边,两个人搞得浓烟滚滚,都互相埋怨起来。
“柱子爹,你是不是不咋做饭,怎么填个火都能折腾出这么多烟?”苏啸被呛得咳嗽不停。
柱子爹从灶火里抽出一根还在冒烟的柴火棒,往苏啸面前一杵。
“我是那干惯了捅刀子的人,当然不擅长这个了,要不是柱子奶奶今天去苏大拿家帮厨了,我一大老爷们能干这个?你今儿就算赶巧了。”
“那你现在还确定真会煮东坡肉嘛?不行,咱可别硬上。”
苏啸被柴火棒吓得连连后退,这屠夫行事总是太鲁莽。
“哈哈,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保证跟柱子娘做的一个味道。嘿嘿,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
柱子爹拍着胸脯保证着,眼巴巴地看着苏啸。
“哪能忘呢,你看我都给你拿来了。”
苏啸说罢就从怀里取出一双旧木屐来。
柱子爹:……
那么大的木屐,您是怎么塞到怀里,还不让人怀疑的呢?
苏啸一脸诚意地把木屐递给了柱子爹。
这双木屐上面是草编的,鞋底却跟一般木屐不太一样,多了个木头做成的鞋齿,既能插入后跟,也能插入前掌,原来就是那谢公屐。
“这可是达官贵人游山玩水的时候穿的,能上山、能下山,平地里也健步如飞,我以后不出门了,就把这木屐送给你吧!”
柱子爹拿过木屐把玩了半天,甚是满意。
“行,你说穿着它能爬山打野猪吗?”
苏啸:你试试……
苏放:……
两人叨叨大半天了,到底还做不做东坡肉了……
厨房里聊得热火朝天,可苦坏了挤在后墙那里的苏放。
不时冒出的浓烟把他熏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想咳嗽又怕暴露自己,无奈他只好往袖口吐几口唾沫,捂到了鼻子上……
房后那群轻易逮不着人血的蚊子们,逮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上下其口,把他盯出一身触目惊心的大包,一只手根本不够挠的……
苏放还得歪着脑袋,斜着眼睛使劲往墙缝里瞧,可惜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还是只能看到黑糊糊的锅底,他放弃用眼了……
最后,他掏掏耳朵眼儿,只能把耳朵贴在土墙上仔细听着,生怕漏了一个关键信息。
幸好,两人去了趟院子洗了次手之后,回来又继续开始做肉了。
也幸好,苏啸无论做到哪一步,都要提问,苏放听得还算明白。
“炒之前还得煮一遍,那香味不是都煮跑了嘛?”
“咱也不懂,你也别问,照做就是了。”
柱子爹回答了几个就不耐烦了,余下问题他都是这么回答的。
“煮完了,咱就该上锅蒸了,蒸一个时辰,就能上桌了。”
听到这句话,苏放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菜谱总算到手了!
他后面再没耐心听,使劲挤呀挤,从后墙脱身,一路又避着大道、绕着犄角旮旯回了自己家。
徐氏正在家里做针线,小女儿苏漫在旁边陪着。
两人看到苏放的狼狈样子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苏放灰头土脸,衣衫上左一块右一块的绿痕,那是拉拉秧的汁水,胳膊腿上都划破了。
“这是咋了?谁又打你了不成?咱在这村子是不是混不下去了?”
徐氏说罢竟呜呜呜地哭起来,苏漫看自己娘哭了,也跟着哭了。
自学堂中毒的事件发生之后,前面一个月徐氏都由着苏放骂她、冷淡她,后来她也麻木了,反倒心里怨恨起苏放来。
嫁了这穷酸秀才,还得靠自己这老婆辛辛苦苦地从娃娃嘴里扣钱凑盘缠,关键还一次又一次地落第,要是一两次就考中了,自己哪至于做出那种事情?
这一切,都怪苏放,还连累一家人跟着吃苦!
这样想着,她也没有内疚之心了,反倒挺委屈。
再有那村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一股子恶意,她愈发委屈了,一点点事就能让他情绪失落好半天。
“又哭,孩子还在看着呢!我今天有急事,你速速去烧水,一会我要沐浴。”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