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静的落针可闻,似乎连呼吸都被刻意的收敛,变得轻微缓慢。
花沅伸出小爪儿,大摇大摆的比划了个三,举到花牡的眼皮底下,道“咱们给牡姐姐三条路走。
第一条,入宫为妃,诞下皇嗣后,去母留子……“
“我是你堂姐,你要杀我!”花牡眼眸顿时瞪大。
任凭她素日里如何端庄,一旦面对自己的前程,也是心急火燎的。
“牡姐姐放心,待时沅儿定会替您,监督麟儿长大成人。
咱接着说,第二条,娘娘将牡姐姐赐婚给汪总管!
牡姐姐好歹也是世家贵女,就算汪总管年少有为,也是下嫁,他要许给我牡姐姐一生一世双人!”
花牡先愣了一下,根本就没料到她竟然会这么说。
她惊愕的抬手,指着花沅,喊道“花沅,你让我嫁给太监,你这是在折辱花府,连着你……日后也一同抬不起头来!”
“汪总管,您老人家看到了,牡姐姐根本就没瞧上过你!”花沅就知道对方会是这个姿态。
无论前世今生,花牡都是在利用汪稙,却又打心眼里瞧不上他,有时她都会替汪稙感到可悲。
今生,她能提早撕开这块伪装的皮,真是痛快!
爽!
汪稙心口一滞,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的,也就算了,可偏偏是他最为在意的花牡说的……
他只想默默守护她,就算这样也被嫌弃?
一时间,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汪稙红着眼眶,瞪着花沅,苦笑,道“咱家求娶乡主,请问乡主可愿嫁我?”
“我嫁,当然嫁!
您老人家除了性情偏执些,手段狠辣了些,为人刻薄了些,做事吹毛求疵了些,也没啥其余的大毛病。
日后,好吃好喝的供着本乡主,有什么不想嫁的?”
花沅语不惊人,死不休。
“咳咳!”荣贵妃刚端起茶盏,饮下一口,顿时,就被呛得直咳,道“胡闹!”
“娘娘,汪总管,沅儿说的是心里话!
汪总管能被圣人和您看中,绝对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沅儿平日里没大没小惯了,在高门里,那才叫束缚呢!”花沅绷着笑脸,一板正经的打趣着。
闻言,荣贵妃低下头,晃了晃杯中的茶,唇角溢出一丝轻笑,道“说说第三条路吧!”
“牡姐姐同沅儿同岁,又是我堂姐,半月后沅儿一人嫁去殷府,也怪孤单的,还不如带着牡姐姐一同嫁过去,日后也好有个伴不是!”
“你让我为妾?”花牡颤颤巍巍的指着花沅。
花沅抬起小腿,用鞋尖把对方指着自己的手给扒拉开。
笑意盈盈的看着对方,道“不,是平妻,若是牡姐姐介意,也可以先于我嫁过去,您先入殷府,日后沅儿依旧称您一句姐姐。”
“沅儿,真的要带着姐妹一同出阁?”荣贵妃豁然开口。
她真是没想到,这就是第三条路。
“沅儿的性子娘娘是知道的,调皮惯了,日后没个人给沅儿欺负,沅儿怕是要把殷府的房盖,都给挑破了。”花沅眸中透着一抹幽深,唇角噙笑。
荣贵妃抬眸,正视花牡,道“三条路,你选吧!”
“机会就只有一次,选了就不能后悔哦!不过看在血亲的份上,提醒牡姐姐一句,汪总管对您一片真心,做决定时,请……三……思!”
花沅劝告的时候,神色格外的认真郑重,声音坚定,让花牡的心重重猛跳。
她扫了眼汪稙,又看了看荣贵妃,最后望着花沅,神色艰难。
圣人的心中只有荣贵妃一人,宠的天上有,地上无。
她一个花府不得宠的女子,就算入了宫,想母凭子贵也很难。
何况还有花沅说得那句“去母留子”?
此路,是不能选了。
至于第二条路,同一个太监对食,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她想过上人人羡慕的日子,就只有入殷府为平妻。
殷霱乃是国子监第一才子,她也曾远远的望过几次,每次见了都会小鹿乱撞。
其实平妻也没什么不好,林淑清不也是平妻?
照样把花沅的正嫡祖母挤兑到佛堂清修,后生下榜眼的儿子,更是把花沅的父亲衬得更像个大傻子。
还有在余姚时,她同边疍定过亲。
虽然如今边府没落,同荣府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此事,可是知晓她有婚约的人,不再少数。
日后,她想嫁给殷霱这般的fēng_liú人物,就依着自己的名声,也是极为困难的。
也许她这辈子,再也寻不到比殷霱,更为优秀的男子了……
这般一想,花牡心中的主意已定。
当下,汪稙望着花牡,只觉得遥不可触。
好似,心里被人撕开一道口子,鲜血止不住的滴落。
他多想现在站起身,走到牡丹面前,告诉她,他爱她,他会护她一生,为她遮风挡雨,永远不离不弃。
可一想到自己残缺身体,未来名存实亡的婚姻,还有她那句最为刺痛他的“太监、折辱”等如刀子般的词汇,他就再无力迈动一步了。
汪稙紧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神色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他想,无论花牡如何抉择,他都能理解……
花沅抱臂,瞅着花牡低下头,露出娇羞的笑容。
她心里的答案,昭然若揭。
早就知道,会这样了!
花牡嫁过去也算是冲喜,兴许能让花府与殷府,暂缓她去冲喜的时机。
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