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境的动作生生一顿,理智在这一刹那回拢过来,她埋首在他颈间,重重一声叹息,“小小,父君找你。”
前次是她被叫走,这回又是父君找他,想是天意,都不愿让她过早地将他要了。
他也确实还小。罢了,她都忍了这么久,不差这几个月了。
想着,她坐起身子,如前次一般为他亲手整理了衣装,道:“去父君那里看看什么事罢。”
他微垂下眸子,轻轻一“嗯。”站起身走了。
容境望着被他打开又合上的门,想着往后,两人真有妻夫之实了,就往门上挂一块木牌子,再不允什么急事不急事的来打扰了。
那就是天大的事儿,还能有全身心地享受他美妙的滋味来得重要吗?
容衡在外轻扣了扣门,道:“大小姐,南北大运河试行一月的账册出来了,您要现在看吗?”
容境此时正无事,便站起了身,和容衡一道去了书房。
漕运一应事务的出入账都是容衡亲自过目登记的,自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水运刚开通,南北商贩大都还在观望,这头一月就敢走水运的,少之又少。
容氏掌了临安奉节两城的漕运之权,这一月下来不但没分毫盈利,还亏着几十万两银子在河道两旁的修建上。
容境合了账册,倒也不急,道:“出个官文,临安奉节两地南北商贩,有愿试走水运的,可免税一月。”
容衡点点头,“短期亏损些倒是难免,长远下来却必然有益。”
容境凝凝眉不置可否,脑中忽地想起来一事,不由问容衡道:“南儿呢?”
自前些日子嘉福酒楼一别,她事情忙起来,已许久未见司南了。
容衡也想了片刻,回道:“司南姑娘似乎……啊,对,就是在您亲自,从嘉福酒楼将少君接回府那日,她一大早出了府,然后就再没回来过。”
容境随意点在案上的手不由一顿。
她对很多事情的反应都素来敏锐,更不必说碰到的人,听过的话,只要一次,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一下子就从容衡这一句极为稀松平常的叙述里,听出来了其中的不寻常。
司南从小就是个极守礼的姑娘,长大了更是如此。若非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情,她不可能就那么一走了之,连来同她这个师姐说一声也没有。
她也忽的就想起来了,想起来司南看到她走入雅间时震惊的神色,以及看到她抱起洛瑕时一闪而逝的落寞。
还有当时,司南站在洛瑕身前,怒对洛老太君与洛明洗时,口口声声称呼洛瑕的,一直都是——“我哥哥。”而不是对一初见男子该称的“公子。”
此外还有,洛老太君对洛瑕出言不敬时,司南的反应,委实过激了些,仿佛那一字字一句句都骂在了她自己身上一般。
对洛明洗伤害洛瑕的举动也是,司南那模样,分明就好像……被人剜了心窝子一样的愤怒。
可是这些,压根就不该是一个寻常女子出手救下一个陌生男子时该有的举动……
似乎,就只剩一个可能,那就是洛瑕与司南,早就相识,而且彼此的关系,还相当的不错……
可为什么,回城主府的一路,洛瑕对此只字不提?反倒对她是否听进去了洛老太君那些荒唐的话语格外在意,还郑重地强调了……怕她误会于他?
容境落在案边的手缓缓收下去,放到书案下的两腿上,紧紧攥了起来。
查,还是不查?
查,他定然不喜,他那么信任她,她焉能如此质疑于他?
可是不查,她不太习惯这样脱离自己掌握的感觉,她虽然本性凉薄,但对所有关于他的事情,她都不由自主地,想要一手掌控住。
不喜欢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走出她的世界,想把他紧紧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容衡在旁看着容境,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后背开始发凉,她跟着容境这么久,却是第一次见到容境如此情绪外放的模样。
在她印象里,容境总是深藏不露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时时刻刻地维持着清醒与理智。
却在今日,让她都感受到了那一股子冷漠与压抑。哪怕,她依然还是看不透容境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没事了,你先下去罢。”不知过了多久,容境背靠在太师椅上,轻合着眸子,淡淡开了口。
容衡无声地抹一把额上的汗,躬躬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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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叫洛瑕到颐秀居,没什么大事,原是手头得了一块完完整整的火狐皮,自己和容无逸用不上,便要让洛瑕拿回去。
方氏道:“火狐皮难得,御寒效用极佳,为父没让人裁剪过,就原样的给你,你看你和境儿哪儿用的上,比对着再做修剪。”
洛瑕点点头,让身后的宁初收了皮料,道:“谢过父君。”
方氏笑笑,“这都是小事,叫你过来,是还有一件要事。”
洛瑕道:“父君请讲。”
方氏便道:“越姐儿和琬姐儿如今也都十六了,马上就到娶正君的年纪,为父已经给她们安排了通房,你这日后往哪家府上赴宴了,也帮忙相看着,有合适的公子就先记下来。”
洛瑕垂垂首,应了声:“小小明白。”
没想到这么快,他都要作为长姐夫,帮着容清越和容清琬相看正君了。
方氏言罢这事,也就没什么要继续留洛瑕说的,何况,容无逸也就快要下衙回来了,他遂道:“好了,为父这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