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护国大将军府的题匾一事于酉时正开始,容境将手头的琐事紧赶慢赶,赶在提前一刻钟的时间到了将军府正堂。
正堂里,宣纸笔墨都已备好,洛瑕也候在一旁,望着她一步步走近。
洛明仁与萧氏是长辈,官职品阶又位列城主府之上,因此双双端坐于正堂的主席位,不疾不徐受了她见面问安的礼。
而经过昨日,洛锦弦洛锦元对她,则从最开始的不亲不疏,直接转为了漠视不理。
她并不在意,毕竟,她谋的是人家嫡亲弟弟,受些冷遇,无可厚非。
到了洛瑕身边,他冲着她轻轻一笑,“谢谢您来。”
她微颔首,“这是应该的。”
接下来的题字进行得很顺利。
开始时,是洛瑕先拿了笔递到容境手中,认真道:“‘护国’二字气势恢宏,磅礴大意,非您不能将其凛然正气写出来,所以,这二字,请您执笔。”
容境没有推脱,她接过笔着墨而书,行云流水毫不拖沓,不过片刻便见两个周正大气的楷体字“护国”现于纸上。
然后,她将笔递回。”
他遂大大方方接了笔,亦一挥而就在纸上落下“大将军”三个字。
他落笔后,一旁的两个侍婢将那宣纸一左一右拿起,摆在了洛明仁与萧氏面前。
在看到上面的字那一刻,洛明仁站了起来,连道三个好字后,将此题字送入了精艺阁。
这日之后,洛明仁听从洛锦弦与洛锦元意思,派去众人,很快把新修建的护国大将军府收拾好,只用三日时间,便举家搬去了那里。
洛瑕被安置在了位于将军府最深处的世安苑,洛锦弦洛锦元姐妹亲自过来,一丝不落地布置了这里的巡防,其细致之至,怕是就连容境容襄,也再寻不到丝毫破绽。
而阖府安顿下来后,洛瑕连带着拾初宁初,果然被萧氏一齐唤去。
一番教训告诫下来,只道若非拾初出自城主府,萧氏碍于两家世交颜面不便苛责,否则怕是难免要到粗使院受一番苦。
只是,洛瑕早备下了说辞,一直在一旁说项,言的皆是萧氏爱听的话,于是到底,萧氏略施小惩,只罚了拾初两个月的月钱。
拾初并不觉得委屈,他依旧日复一日地悉心照料洛瑕的一应起居,依旧打心底里向着自家的大小姐。
而到现今的年纪,洛瑕不必再,已于今年的三月底退了学。
他之前的几个同门,齐妙于一年前回了新安州,据说今年,是还要回到临安的。
闵微雨有门娃娃亲,他年纪在五人中又稍长些,如今十三过半,两家已开始议亲,据说是双方都满意的。
李思霖随着年岁渐长,一手好画艺展露了出来,他不擅着色,每每动笔便只用一种染料,却也有浓有淡,工于技法,为当世一位书画大家看中,收为了弟子,现今正在其门下修学。
而乔梨衣,前些时日给洛瑕传来信,说是希望能在五月初三那日碰个面,然后,他就要辞别临安,回奉节城去了。
这些年里,白澜夜对他纵然动情,却始终心性不定,他此番答应与姐姐同回奉节,已是存了将这份年少欢喜彻底放下的心思。
对此,洛瑕自然应约,至五月初三,他早早起身,又一番梳洗,在洛明仁的安排下,乘了一品护国大将军规制的马车出府。
这马车与正二品规制的城主府马车相比,外表看起来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这拉车的犍马壮硕,颈项处系一只金黄色的铜铃,行起路来便有铃声摇曳,车厢前帷幔低悬,车厢侧望窗半开,车身上金装漆画,风光无两。
驾车的车妇是洛明仁亲自从军中挑来的熟练驭人,驾术精妙自不必言。马车的前后左右还随着两列护驾的兵士,每一个都出自洛明仁麾下,每踏一步都掷地有声。
远远望见,便知这车必出于高门大户,车内坐的绝非寻常之人。
很快便到了嘉福酒楼。
拾初宁初一左一右挑了车帘下来,然后一个搬来提前备下的脚凳子,另一个回身去扶,将洛瑕接下了马车。
在外人看来,这马车已是不凡,先前下来的两个亦是姿容上佳,一举一动都堪比富户人家的正经公子。
到了洛瑕,十二岁的少年更是身姿修挺,一袭霜色的对襟直缀清贵雅致,一张姣好的面容隐在一层雪白的薄纱之下,轻纱的边角随着微风轻动,隐隐约约能见那之下莹白尖巧的下颌,十足拨人心弦。
三人没多停留,很快便上了二楼的雅间去,只留下一缕清淡的檀香,让人久久回味。
“小小?”
雅间里,乔梨衣人已到了,见他进来,忙起身相迎。
洛瑕亦快走两步,由着拾初帮忙取下了面纱,口中道:“梨衣与我,何须如此见外?”
乔梨衣如往常般怯生生笑笑,“自退学于书院,咱们有多久未见了?先前洛府设宴,后来护国大将军乔迁,两番姐姐都恰不在临安,我一人也不得去。”
洛瑕轻拍他的手背,知他所言不假,自四年前陈氏叛城事败,陈氏酒坊便易了主,名虽未改,里里外外的主事却都已非原先陈氏之人。
昔日声名赫赫的陈氏自此败落,自然不会再踏足高门宴席。
洛瑕拉了两人一道坐下,想了想,还是问道:“你与姐姐此番急急回奉节,可是乔氏那边生了变?”
乔梨衣咬咬嘴唇,对着洛瑕,到底没有隐瞒,道:“如今的乔城主,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