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想起安大林的话,转达道。
“哦,对了,爹啊,爷爷说,这现在镇子上乱糟糟的,棋社茶馆铺面那边也开不下去,腾出来给大爷爷一大家子人住了。
他左归也无事可做,所以打算过来守着小妹。
跟爹娘你们轮流看顾着,让你们回去歇一歇,睡个踏实觉,别等小妹醒过来了,你们反倒是给累垮了!”
“不用,他那么大年纪了,哪能在这日日夜夜的干靠着呀?我跟你爹守着就行。
倒是臻老师,他回来了没有?
都几天了,也没个消息,我就怕他那天回村,是没能给跑出来,给砸里边儿出不来了。
又怕是被泥石流弱弱的样子,能有气力跑出来吗?”
安宁摇摇头,脸色沉重。
“没回来,我觉得八成怕是跟娘想的一样。
听说孟夫子人也没见着,估计人也是没了。”
……
正值夏暑,漂浮在河里的死尸腐烂发臭。
瘟疫在这天灾下,一度爆发。
镇上的衙门早已人去楼空。
凌河镇里的村民,相继死去,医馆里,进进出出的病患,全都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医馆大夫束手无策,老脸上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严肃。
“不行了,这次你们真的不能再留在医馆了,趁着人还好好的,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大夫,我家这娃子——”安满仓张了张嘴,话说了一半儿,被医馆老大夫打断。
“这些天,外面死了那么多人,有钱进来这医馆的,也都没命活着走出去,你们夫妇可知这是为什么?”
安满仓脸色一顿,不明所以老大夫跟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配合的摇了摇头。
“不知。”
“瘟疫,是瘟疫啊,趁着你们手里有点儿家当,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不然就算这能醒过来的人,沾染上了这瘟疫,也没命能活啊。”
都说医者仁心,可即便是他这个在医馆里干一辈子的大夫,面对这瘟疫,也是恐惧不已,他已经打算离开这里了。
“什么?瘟疫?”安满仓脸色一变,瘟疫他知道。
但凡沾染瘟疫之地,那可是要被圈禁焚毁的,一旦疯扑蔓延开来,那是要死不少人的。
百年前,红城瘟疫蔓延,是焚了一整座城才结束了那场可怕的瘟疫的。
而城内百姓被圈禁囚困,不得允许跑出城外,将病疫祸及他城。
所以城外守军不放行,生怕有带病之人传染出去,但凡反抗的人,格杀勿论。
最后,一座城的人不是被屠尽,就是全部都丧生在那场火葬里了。
无一人生还。
乔秋娘自然也是知道瘟疫的恐怖的,听到老大夫这么一说,脸色惨白下来,惨白过后就慌慌张张的扑向安乐,抱着人就要往外跑。
这医馆里那么多的病人,谁知道哪一个是染上了瘟疫的,万一传染给了乐娃子,可就坏了。
染上了这病可是没救的。
“满仓,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咱们出城吧。”百年前红城那事儿,谁不知道?
整个红城烧起来,天都给烧红了半边儿,整个天启都震惊了。
她可不要自家娃子被处死在这里,活活被烧死。
安满仓发干起皮的嘴唇紧抿着,接过了乔秋娘怀里抱着的安乐,果断的从牙里挤出一个决定。
“走,咱出城。”
彼时,一路人马浩荡的从金城城门口出了城,华丽的马车,肃整的军队,异国的旗帜。
一支本该异常乍眼的异域军队,在此刻这人烟尽空,满目萧条的连接着天青色雾霾的官道上却无人注目。
为首的领队人,肃着眉目,坐在马背上一脸阴霾,可见的愤怒于色。
“领主,我们才刚到这小破地儿,您才刚得了这座城池领地,就发生了这种天灾。
领主真的要弃了这座城池?”
“这是国王陛下的命令,焚了这座城池也就只是整顿而已,日后还会重建。
这里闹瘟疫,我们该庆幸发现的早,不被殃及,还能够出城回国。”后面华丽的马车里传出一道靡沉低徐的声音。
车队在官道上继续缓慢的行进返程。
“领主,那我们何时焚城?”
马车内,声音缓缓轻启。
“国王陛下已经派遣了我方军队过来镇压,为了保险起见,等我克洛边境的驻守军到达了这金城,围城之后,再行动手。
我克洛疆土边境与金城接壤,以免这城内贱奴们出逃。
要是狗急跳墙了,从墙里跑出来了,带着这传染病疫,祸及了我克洛边境,那就不好办了。”
整个金城陷入空前绝后的灾难中,在瘟疫的爆发下,彻底的变成了一座死城。
感染瘟疫者,横尸遍街,处处可见死在街道上的难民。
而被安家惦记的臻默,此刻正在一脸决然的面对着孟夫子。
“太傅,我并不打算离开这里,我已经决定留在这个镇子上了。”
孟崇眼尾褶皱一深,眉宇间有些沉重。
“不可,老夫本是觉得这金城是新皇鞭长莫及之地,你留在这里会安全。
可没曾料想,如今金城天灾洪祸,瘟疫爆发,再留下来,是绝对没有活路可言的。
我已经为你找好了去处,这里再不可多逗留了。”
孟崇话一出口,就带了一股子的压迫感。
那不怒自威的浑然气势,作为在天子身旁熏染出来、门下皇家贵胄门生众多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