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个人动作一致,赶紧点开大群往下扒拉。这会儿群里已经排了一堆“好的收到”了,至少得翻两三屏才能找得着信息源头。
“通知:今天下午四点后有市里领导来视察,下班时间顺延,领导走了之后听通知下班!西院也听通知下班!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咣咣咣发了三遍,仍然被淹没在“好的收到”当中。
张晓雯嘟嘟囔囔,毫不客气地吐槽,“说他们不紧跟技术发展还不听,弄个‘群里有事’完美解决,这刷屏刷得妈都找不着。”
本来这是个毫无闲事挂心头的下午,满桌满地都是阳光,柳絮一团团飘进来又顺着门滚到楼道去。暖洋洋美滋滋,手上的活儿都干完了,这会儿就百无聊赖斗着嘴等下班呢——兜头一个晴天霹雳。
“不是,这领导啥时候来啊?四点后是几点啊?”荣可欣抓抓头,“这我晚上还打算去打会儿球呢,场地都约好了。”
勖阳按灭了手机,随口问:“你打球?打什么球?”
“羽毛球,勖总,有兴趣吗?”
“我可没时间玩,回家得陪老娘。”
“啊!你还惦着打球呢荣可欣,今天我还和我对象约好了去吃饭呢,超级难定的一家网红餐厅!”张晓雯的恋爱脑被戳了,暴躁得好像看得见头上冒黑烟,“我不管,反正五点是正点下班时间,总不能拦着我不让我出门!”
勖阳失笑,“为啥就不能不让你出门?”
“那五点下班是规定!我又不是早退!”小女孩还理直气壮。
这大概就是区别之一。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勖阳几乎没有一天准时下班,偶尔有天不加班,都会觉得不适应。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业心,只是事情做不完,又想做得漂亮点,自然而然就愿意为之付出时间。
何况那会儿的东院,彻夜灯火通明。能把体制内工作做得这样拼命,也算令人啧啧称奇。至于加班费?不存在的。没有人为了加班费,都是在为拼一口气、争一把脸在战斗。
那些年付出的,岂止是时间。是她青春最好的那些年,是她最单纯热烈的爱,对事业,也对那段岁月当中出现过的人们。
“稍安勿躁吧,领导也得吃晚饭啊,”勖阳安抚焦躁的小伙伴,“不会太晚的。耐心等待吧。”
耐心是不能真耐心的。离五点毕竟还有将近俩小时。
为了避免孩子们憋得挠门,勖阳自找了点活儿干。
“对了,今天天儿好,光线也好,要不咱们出去录点资源吧,”她提议,“下楼在院儿里转转,拍点图片,录点视频。现在资料库里的素材都是好久以前的了,也该更新了。”
荣可欣首先响应,“也好也好,只要别在这儿傻坐着怎么都好!那个,勖总,咱能不能把‘小鸟’也申请出来玩玩?”
‘小鸟’是陆靖一给他们从东院嘴里抢出来的新无人机。
勖阳答应得很痛快,“可以,你去申请,签我名字。”
荣可欣圆滚滚的身躯如离弦之箭,嗖一声冲了出去。
能出去溜达溜达,无论如何是比越耗点越起急强。勖阳拉着无精打采的张晓雯也往楼下走。至于柯一维,例行的是“怎么着都行”。
其实她就为了哄孩子加小团建。更新素材什么的,也就是随缘。一个多月前她自己就已经扫过一遍了,如今还不至于能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非就是树叶密了,绿得深了;园丁袁师傅摆弄的花开到第二茬了,柳絮和着泥土给花坛铺了一层银丝被。
小桃树林,桃花落尽了,树叶转暗了。小径和长椅上的粉色花瓣都扫净了,想是刚擦过一遍,还洇着水渍,锈迹斑斑的铁艺被调得色彩鲜明。
张晓雯还提不起兴头来,“西院就这样,能有什么好看的?又不像东院,现代风格建筑,气势恢宏,能出点大片。西院这有什么啊?从我上班来时就这样,手机拍拍就得了。”
荣可欣研究着‘小鸟’的说明书,“诶,我也觉得咱西院的风水可真是绝了。勖总,你知不知道那片荒地以前是什么?”
勖阳说:“我不知道,我也是今年才刚过来的。”
“噢,我就觉得奇怪,我来了这些年这片地就一直荒着,也没人管,也没见有什么规划。您往远处看看,有时候我就想,那一个个的小圆土堆,到底是实心儿的呢还是小坟包呢?”
张晓雯尖叫起来,“荣可欣你要死啦!你胡说八道什么坟包不坟包的?今天下班要是天黑了告诉你你负责送我回家!”
“不是,真的,你看看啊,像不像?我觉得特别像。咱这周边真是个拍《聊斋》的好地方。”
不知收敛的荣可欣,终于嘴给身子惹了祸,被张晓雯满后院追着打。
莫名其妙就剩两个人了。
勖阳看了看旁边的jg。柯一维一手提着机器,一手还在扒拉手机。大概是感应到了气氛的变化,自觉有和小领导没话找话的必要,漫不经心地,“拍什么?”
勖阳说:“无所谓,你觉得什么好看能用就拍什么。”
柯一维把摄像机扛到肩上,还算负责任地四处扫了扫,“其实吧,貌似还真没什么特别好看的。”
勖阳点点头,“这个季节确实过了桃花的花季了。”
“这得等到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