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六回端倪
皇家养马万匹之数,楚浩一直想拿到供给草料、马具之类的大宗,只可惜他结交没到那个等级,肥差全被李义府指派人把着。
小官往往也管点儿实事儿,把清理马厩的活给了楚浩。楚浩本来不乐意接,只是牧场上的孩子都大了,总要给他们一个营生,就让南瓜头杨一水筹办,去应了这宗买卖。
杨一水天生一个马屁精,把当差的太监伺候的舒舒服服,不久又接了皇家猎苑的清理任务。
猎苑广阔,马粪和猎苑里的杂草、树叶放在一起,成方卖给城外的佃户做肥料,一年下来也有几十万钱。另外干树枝,集起来卖柴、烧炭,夏秋两季的果子,除了供宫里和相关官员的,剩下又可以买几十万钱,倒成了无本万利的生意。
由此,楚浩知道但凡皇家的买卖,不管多不上眼,都能赚钱,所以特别注重宫里的供给动向,只要能把上边的,都尽量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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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归牧场面积庞大,北面、西面紧邻两条路,东面河对岸就是高原,正南是大面积盐碱地,盐碱地也归牧场所有,因为生长一种叫灰马蒿的野草,马吃了会中毒,所以早年用篱笆把盐碱地隔了出去。
整个牧场只有西南角不到一丈长与一片私田交界,冯伯颓废这几年,私田庄主不断吞占牧场的土地,把盐碱地也占为己有,木棚已经搭到小河的上游、马圈围栏的旁边。
私田的主人是原中书令、吏部尚书来济,来济受武后、李义府打击,被贬为地方刺史,显庆五年(660)改任到与西突厥相邻的庭州,长安郊外这块私田的地租归他的儿子来庆远。
来济失势,来庆远也好说话,听说冯伯去了吏部,主动找田庄主按照原来的地界退了回去。
流过盐碱地的河水不宜浇灌,冯伯不计前嫌,让他们依旧使用原来经过牧场的水渠,引上游河水到田里。
盐碱地最适宜游猎,牧场上提供最好的饮食、住宿、马匹和猎狗。秋天野物肥美,楚浩约了魏元忠一众人来到城东。
魏元忠不光带了沈齐、张觉等旧友,还另外领来两人介绍给楚浩认识:“奉辇直长许自然,太学生郑惟忠。”
“在下野人楚浩,荣幸认识两位。”楚浩见礼道。
“哈哈哈,你这个‘野人’却没有我们逍遥自在啊。”魏元忠笑他。
郑惟忠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稚气未脱;许自然比魏元忠年长,一副怡然自得。
“既然寻求自在,我就不拘官面上的礼儿,冒昧以兄弟相称呼了。”楚浩说。
“这就对了,出来玩儿嘛。”许自然很爽朗。
“奉辇直长是个好差事,在皇上身边,就不乏升迁机会。”
“每天拘束,你们哪里受过那种滋味。官还没有当上,腰都要直不起来了,哈哈哈”许自然自谦道。
魏元忠举起大拇指:“浩,精道!这个差事可不是谁都能挣得到啊。许大哥,当朝左相许圉师的儿子。”。
“失敬,失敬。”
“别整这些客套,还要不要做兄弟了?”许自然责怪魏元忠。
长安最不缺的就是公子哥儿,楚浩见多了。今天这位来头大,却没有公子哥儿的臭毛病,刚来就赢得牧场众人的好感。
魏元忠介绍了不少官场的人给楚浩认识,大大裨益于生意;而楚浩也不错过每一次拓展商业的机会。
按照魏元忠和楚浩如今的人脉,在京城求个一官半职,也不是难事儿。可他们却志气倜傥,不把举荐放在心上,看喜欢看的书,干喜欢干的事儿,我行我素。
是啊,何必去官场呢,楚浩赚着钱,暗地里给魏元忠分红,为他提供交际的场地,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神仙也羡慕呢。
许自然和郑惟忠都是文人,骑马射箭技艺一般,上午收获甚微。魏元忠虽不练武,却喜好兵书,熟悉战略,和几个跟班围追堵截,猎物数量还说得过去。
午饭时候,许自然嚷道:“他们几个都练武,倒也罢了,我连你们两个都比不过,真是无处立足。过午,多给我牵两只狗,再换一匹马。”许自然指着幸灾乐祸的魏元忠和郑惟忠,好一个不服气。
午憩之后,他们整顿出发。晌午起了风,马跑起来卷起灰尘让人睁不开眼睛,许自然心里越发焦急,呵斥着家仆、鞭打着马和猎狗,猎物四散,不知不觉跑到人家田里。
许自然一心想射中一只兔子,不顾田家阻拦,向着田深处跑去,直到前面的豆杆挡住了马才停下。转身之际,一阵大风掀起他的帽子,他刚想用手去按住,帽子被吹落到背后,侧后方就是水渠,水渠到豆田里转入地下,帽子掉到水渠,顺流而去,立刻不见了踪影。
一顶帽子不算什么,只是帽子上镶着一块祖传的白玉,丢不得。再说那么大个帽子,怎么能转身就不见了呢?他下马,把家仆也招呼到田里,一块儿找。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是找不到。许自然又气又急,把马鞭狠狠扔到地上,对着在田边扯着嗓子叫喊的田家吼道:“老物,喊什么喊,赔钱给你就是了,闭嘴!”
田家庄主不甘示弱,骂了两句郊外脏话,许自然怒气上撞,拿起响箭,想恐吓一下他,朝着田边便射。他并没有瞄准,偏偏响箭就着顺风,“噗”一声,插到庄主大腿上。
家仆一看伤了人,忙劝解他去赔礼。长安城郊有私田的,在城里定是有头有脸的人,许自然也知道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