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六回自由洛阳
自从楚浩得了西域母马,就舍不得离开马厩,还根据母马金黄的毛色,给它取名“逾狮”。他对这种动物的痴迷远胜过一切,从小除了练武、读书,就是跟马泡在一起。近来换做二哥楚岳教课,楚浩更加松懈,时不时带逾狮到处遛遛。母马刚满两岁,比家里其它的马都高出一头。楚浩为了能亲近它,每天喂它两个胡萝卜,给它刷毛、清理,慢慢培养感情,然后试着带它去南郊小树林骑乘。春天没有可以吃的水果,胡萝卜是马最喜爱的甜点了,冬储的胡萝卜大多已经卖完,剩下的要么长了白根,要么糠了,马都不爱吃,楚浩到南郊挨家挨户找,可谓用心良苦。
这天,楚岳陪楚瀚晒太阳、聊天。“虽然打了胜仗,可伤亡也不小。”久病卧床的楚瀚对时事的了解一点儿都不亚于一个军人。
楚岳苦笑一下:“在人家的地盘,能打胜已经用了十二分之决心了。西域人是马上民族,善骑射,他们的马比中原的马高大、威猛,是由汗血宝马、蒙古马和西域马精心培育而成,所以骑兵颇占一些优势。”
一听到马,楚浩忙凑过去。
“什么是汗血宝马?”楚瀚问。
“汗血马出自波斯北部,皮肤比较薄,所以能看到血液在身体里流动,出汗以后毛色鲜艳,看起来像是流血的感觉。”楚岳解释说
“听说咱们大唐也有汗血马。”楚浩说。
“是的。”
“那咱们为什么不用汗血马呢?”
“汗血马胸部窄,背部长,体型纤细,负重不了咱们大唐满身甲胄的骑兵。”
楚浩回头看看逾狮高大的体型,计上心头:‘如果能找匹好马来配,不就可以又生良驹了吗?’
***
他首先想到李林大爷爷李绩家的宝马良驹,便兴冲冲出门去找李林。可是他越走越泄气,李林在他父亲面前直不起腰杆,亲爷爷李弼都没正眼瞧过他,李绩家的顶级马能随便借给他?他们是互相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这样去为难他,陷好友于难堪,楚浩着实不忍心。
想到这儿他决心改道去找李义府的小儿子李湛,从李义府力挺武后入主后宫,借此飞黄腾达以后,李湛和楚浩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不过但凡楚浩请他帮忙,他没有不答应的。他家从靖恭坊搬到胜业坊,楚浩还没见过他,他也没有邀请楚浩去过他的新家。去找他,楚浩也有些底气不足,硬着头皮去。
李家看门人大多从靖恭坊老宅调来,有一个年轻人客气地把他请进偏厅。这所宅院占地面积多大不知道,反正楚浩每次到胜业坊,都能看到或是经过他们家的围墙。偏厅有好几个,每间分派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伺候着。
楚浩所在的那间,先不论家具和茶具如何讲究,单就墙上挂的书画,就够他惊掉下巴:两幅欧阳询、虞世南的字,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一幅前朝智永法师的行草!学堂里可是用智永法师的弟子、智果法师的书法来临摹的,先生每次讲智果法师所著的《心成颂》,才宝贝一样挂出来他的真迹,等学生临摹完了,再小心翼翼收好。而李义府家居然把智永法师的真迹挂在偏厅,那堂屋是不是该挂王羲之的作品啊!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湛就放学亲自到偏厅接他回书房,一边招待他喝茶,一边抱怨学业紧张、先生严格。
楚浩抬头看到李湛背后挂着一副隋代董伯仁的山水楼阁画,立刻站起身,走近看。
李湛也立刻站起身阻止他:“诶,诶,别摸,绢本不能直接上手。”
楚浩原本想拿手指一下,但是李湛这样一说,他有些尴尬,紧把手收回来了。
‘我来可不是看书画的,别在意这些玩意儿了。’他坐下,跟李湛说明来意,李湛先是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笑了:“你这是,你这是要借种啊。你怎么那么喜欢牲口?”
“牲口?”在楚浩的概念里牛、驴子才是牲口,马可是跟人平级的动物,怎么能说是牲口?他无力跟李湛解释,感觉这次来真是个错误。
不过李湛很快说:“父亲今日在家,咱们先去探探情况,再去跟马童和马夫商量。”
楚浩跟在李湛后面,穿过长廊,往内院走,内院比前院更宽大,几个婆子正侍弄花草,走廊通到一个巨大的水中亭台上,水里停靠的小舟、鸳鸯、鱼群、崭新的荷叶和碧波、长廊,即是美景又彰显地位。从亭台右转,来到一个小花园,李义府正好迎面走来,后面还跟几个官员穿着的人。在靖恭坊,楚浩和李义府见过几次面,他人长得高大帅气,总是笑呵呵的,很亲善的样子。李湛和楚浩见到他上前施礼。
“下课了?”
“是,父亲。”
“怎么没有小厮和书童跟着,急急忙忙上哪儿去?”
“刚放学,去母亲房里请安。书童整理书箱,小厮去喂马了。”
“这不是楚将军家的三公子吗?”
“正是,见过大人。”被记起来,楚浩还有些小庆幸。
“老街坊,无须多礼,去玩儿吧。”
李义府还是笑呵呵的,可楚浩抬起头,正好捕捉到他一个奇怪的表情,像是嘲笑,像是幸灾乐祸,像是……楚浩一时说不清,他是在东城街上混大的,观察人是基本技能,一个细微动作,他都能诠释思想,更不要说对人脸的敏感。
错开李义府,楚浩若无其事和李湛穿过小花园,过了一个跨院,来到李家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