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有时斯文规矩,有时又乖张孟浪!
裴元彻道,“你就当最开始那二十两,是孤借给你的。现在你赚了四百两,还孤二十两,剩下的三百八十两都是你的。”
顾沅本来还想拒绝,但抬眼对上他不容置喙的深邃目光,心头不禁颤了颤。
她轻抿唇瓣,低低道,“那、那我现在也没碎银子找你。”
她与卢娇月、张韫素一起出来玩时,钱财都是一齐放在心细谨慎的卢娇月那里。这会子卢娇月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不用那么麻烦。”裴元彻道,伸手轻轻指向她雪白的手腕,其上系着一条五色丝线编制的饰物,
“孤出来的急,都忘了系五彩丝。不如你将这条送给孤,抵了那二十两银子?”
端午节俗,这一日无论男女老幼,皆会佩戴五色丝线,除了辟邪外,还有祈福纳吉的寓意。
顾沅没想到裴元彻竟然管她要这个。
这五彩丝是她戴过的,也算是贴身之物了……
就在她羞怯无措时,五公主和张韫素俩人吵吵囔囔的回来了――
顾沅顿时看到救星般,忙看向她们,“你们回来了!”
等走近了,张韫素和五公主也都消停下来,一个走到顾沅身旁,一个走到裴元彻那边。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卢娇月也回来了,也不知道她是去哪了,脸颊红得跟打翻了胭脂盒似的。
现在龙舟赛也结束了,两拨人也得分开。
临上马车时,李贵追着赶来,苦着一张脸对顾沅道,“顾姑娘,您行行好,收下这些银票吧,不然太子爷要怪奴才办事不利了。”
顾沅见他眉毛都耷拉成八字,也不忍为难他,想了想,收了下来。
“李公公,这个,麻烦你交给殿下吧。”
李贵一看,是一条五彩丝。
再一瞥,顾沅的腕间空荡荡的。
他顿时会意,笑吟吟接过,说了句,“多谢姑娘。”便小跑着回去复命了。
*
顾沅脸颊红红的上了马车。
张韫素看到她手中的银票,哇了一声,好奇道,“沅沅,这钱哪儿来的?”
顾沅缓缓坐好,将下注赌比赛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叹道,“我想着,等出嫁后,我拿这四百两给他买些礼物吧。”
张韫素道,“悖夫妻一体,你再过不久就要嫁给殿下了。这钱他既然给你,你就拿着呗。你若是与他算得这么清楚,反倒显得生分。再说了,你不是送了根五彩丝给他嘛。嘿嘿,我猜他这会儿,肯定高兴着呢。”
她胳膊肘轻轻撞了下沉默许久的卢娇月,“月娘,你说是吧?”
卢娇月晃过神,木楞楞的点了点头,“是,是。”
顾沅望向卢娇月,凝眉关心道,“月娘,你怎么出去一趟再回来,整个人好像心不在焉的。”
“对啊,你怎么了?”张韫素附和道。
卢娇月眉眼怯懦,咬了咬唇,纠结了好半晌,才一脸羞窘道,“我、我撞倒了一个男人。”
顾沅和张韫素皆是一惊。
卢娇月便将她的一番经历说了――
她带着丫鬟离开后,便寻思着去顶楼看看风景,打发时间。
可当她经过一个雅间时,无意听到里头传出些羞耻的响动,她心下一慌,急忙离开。
她走得太急,在楼梯拐角处,刚好与一个男人迎面撞上。
“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儿的劲怎么那么大,直接就把他给撞倒了……我、我还压在了他的身上……那男人看起来好凶的样子……”
卢娇月越说越觉得丢人,眸中泛着泪光,捂着脸道,“我真是没脸见人了。”
“我的天爷呐。”张韫素惊叹,又语重心长的看向卢娇月,“叫你早饭少吃些,吃了那么大张胡麻饼不够,来了这,又吃了两个粽子,劲儿能不大么。”
卢娇月哭了,“你还跟我开玩笑!”
顾沅无奈的瞪了张韫素一眼,忙伸手将卢娇月揽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温柔哄道,“月娘乖,不哭了。左右现场的只有你和那个男人、还有小眉。小眉对你忠心耿耿,她肯定不会往外乱说的。”
张韫素也赶紧哄着卢娇月,自己伸手拍嘴巴,“哎哟我这张破嘴!月娘别哭了,我替你打这破嘴了。”
卢娇月很快又被她逗得破涕为笑。
张韫素为了给她转移心情,开始说起她与五公主一道的情况。
与此同时,另一辆华盖朱轮的马车里,五公主也一脸郁闷的嘟囔道,
“陆景思竟然朝那个张韫素笑了,他都没对我笑!我可是公主啊!”
“难道我比张韫素长得丑么?而且那张韫素又不温柔又不矜持,她就嗓门大一些。难道陆景思喜欢嗓门大的?”
“皇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五公主哀怨的瞪圆了眼睛,看着裴元彻摩挲着那根五彩丝若有所思的模样,很是无语,“不就一根五彩丝么,宫里要多少有多少,至于这么宝贝么。”
裴元彻英俊的眉目舒展,唇边缓缓勾起一抹笑,“这是你嫂子给的,自是不同的。”
五公主,“……”
她或许该在车底,而不是在车里。
马车辚辚驶入皇宫后,兄妹俩在承天门分开。
一回到东宫,裴元彻先是将那条五彩丝放进一个雕花楠木盒子里,仔细保管。
然后,他走到一面等身铜镜前,面容肃穆的站定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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