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二。
自离开鄄城后,陈飞马不停蹄赶往颍川郡,沿途除了住宿休息之外,再没有任何耽搁。
风景已经看得足够,时间开始变得宝贵。
从济阴南下,一路经过梁国、陈国,平心而论,在这两个汉室诸侯国境内,无论是治安状况,还是百姓生计,似乎都不比鄄城逊色。
托贾诩教导有功,陈飞也大致了解过,在中原大乱的背景下,梁王和陈王还是属于有所作为的,他们虽然没有能力大举起兵进京勤王,但至少能够整肃部队保持封地的相对稳定,特别是陈王刘宠,他用自己的名声和号召力集结了大量流民,甚至一度拥众十万。
从陈国进入颍川,陈飞的第一站就是颍阴县、荀氏的老本营。
荀氏是颍阴县、乃至颍川郡最著名的大族,陈飞毫不费力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
荀氏传承百余年,数十年前就有“荀氏八龙”之称,到了下一辈更是枝繁叶茂、人丁鼎盛,毫不夸张地说,颍阴县内的庄园和土地至少有五分之一都归荀氏所有。
陈飞按照村民指引,来到了最气派的一栋宅院之前,叩开了古色古香的大门:
“大汉尚书侍郎、右扶风人士陈飞,特意拜访荀氏家主,烦劳通禀一声。”
门吏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名刺,却没有接过,而是客气地说道:
“家主有病在身,恕不能接待贵客,还请阁下体谅。”
陈飞倒不意外,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侍郎,从来没有一丝名气,荀氏家主怎么可能随便接待?
他又递出了荀彧的引荐信:
“这里还有兖州镇东司马荀文若的亲笔信,烦劳通禀至荀氏家主。”
果然,一听有自家人做引荐,这名门吏的重视度立刻大幅提高,双手接过之后一路小跑着冲进内院,不过片刻就再次返回,态度也变得更加客气:
“家主请贵客移步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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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踏入正厅,熏香、竹香、墨香就扑面而来。
颍川荀氏最为人知的,当然是年少成名的“王佐之才”荀彧,排名第二的则是他的侄子荀攸,但当今荀氏的族长,却是身为长房嫡子的荀悦,比起族弟的名气,他几乎毫无存在感。
比起荀彧的温润如玉,他这位堂哥更加丰神俊朗,尽管年近半百,却依然散发着美男子的气息。
就算是陈飞,也忍不住有点自惭形愧,连忙低头行礼:
“后学陈飞,拜见荀公。”
荀悦已经46岁,在这个年代被人尊称为“公”并没有什么不对。他也没有摆谱,离席还礼,这才相对而坐:
“阁下自鄄城而来,舍弟文若可好?”
陈飞颔首:
“曹兖州东征大胜,文若先生居于后方调度,乃是萧何之功。”
荀悦神色如常:
“能否细说此战?”
陈飞当然知无不尽:
“徐州刺史陶谦杀害了曹兖州的父亲、曹老太尉,曹刺史怒不可遏,亲率大军讨伐徐州,不过月余时间便攻占彭城、琅琊二郡,杀敌万余,威震中原。然而……曹军所过之处,往往多有屠戮,我听文若先生所言,此战之中,徐州百姓惨死于战乱者不下十万。”
荀悦面露不忍之色:
“父仇不共戴天,陶恭祖或许该死,然则百姓何罪之有?曹孟德纵兵屠戮十余万,过矣!”
陈飞微微低垂目光:
“文若先生已致书规劝,曹刺史向来虚怀纳谏,荀公不必过于担虑。”
荀悦缓缓摇头:
“虚怀纳谏?曹孟德绝非如此之人!老夫和他虽然没有旧交之情,却深知其狠厉果决,决不能以常人揣测……罢了!”
他忽然叹了口气,话锋也随之一转:
“老夫本是乡野匹夫,无心国家大事久矣,今天不该动气。文若信中提及,你有心游学中原,老夫不才,研读经典三十余年,不敢自称精通,只有些许心得,阁下若是不弃,便全都赠送于你。”
他挥了挥手,有仆人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了数十卷竹简,整整齐齐摆在了陈飞的面前。
看着重达百斤的书简,陈飞只觉得喉咙一阵发干,连忙拱手道谢,而后……背着竹简狼狈逃出。
好在他还有一匹备用的坐骑,否则一定会把这些笨重的“学习心得”直接扔到路边的臭水沟里!
他只翻看了半卷荀悦的心得,就得出了一个结论:
荀彧的这位大哥,或许可以当一名史学家、文学家、政治评论家、教育家、甚至哲学家,但一定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和管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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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颍阴的陈飞遇到了一个问题:
眼前的官道分出了一个岔口,西北方通往阳翟,北方通往长社、东方则是许县。
三个目的地分别有郭氏、钟氏、陈氏,都是当地著名家族。
然而陈飞没有任何犹豫,就直接催马冲向了西北方。
理由简直太简单了:作为一名依靠游戏来学习历史知识的现代人,对于陈飞而言,郭嘉是一张sr的明牌,而钟繇和陈群……对不起,大部分氪金手游里,可能根本没有这两位人物!
更何况,身为尚书侍郎的陈飞恰巧知道……钟繇和陈群,现在都不在老家。
这两位年轻一代士人的杰出代表,目前正在长安城里辅佐刘协——他们都是黄门侍郎,陈群的父亲陈纪更是担任尚书令之职,只不过在李傕的威压之下没有太多实权。
阳翟很快就出现在陈飞的眼前。
比起荀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