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天色初亮,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陈留郡的原野上响起,惊起了一群鸟雀。
疾驰的是数十名骑兵,他们早已丢盔弃甲,看起来狼狈不堪。
“府君,歇一歇吧,曹军追不上了!”
有人哀求道。
“也罢,跑了一夜,大伙儿都累坏了吧。”
张邈放缓了马速,翻身下马,盘腿坐在地上休息:
“典韦,你派人去取点水来,我已经口渴难耐了”
被他点了名字的,是一名极其雄壮的大汉,他四下打量了几眼,驱马前去寻找水源。
虽然张邈说的是“派人”,但……如今根本没人可派!
留在原地的骑兵们一边捶着腿脚,一边问道:
“府君,我们虽然逃得性命,但又要逃往何处落脚?”
张邈解开头盔,稍稍梳理着凌乱的头发:
“袁绍素来恨我,刘表又与袁曹同盟,陶谦自保尚且艰难……当今之际,我只能去九江求助于袁术,袁公路虽然屡次败于曹操,但毕竟声威犹存,更兼兵多将广。兖州已经疲敝,我只要能借来一万精兵,就能联合吕奉先,将曹操彻底击败!”
他的部下彼此看了一眼,又看了渐渐淡出视线的典韦,渐渐都围在了张邈的身边:
“府君,我等有一句肺腑之言,不知该不该讲?”
整理头发的张邈浑然不觉:
“你们都是我的心腹,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们凑得越来越近:
“袁术靠不住,府君不如带着我们归附陈飞吧!”
张邈猛地抬头:
“归附陈飞?哈哈哈哈!”
他大笑了起来:
“他陈飞是什么玩意?我张孟卓名列八厨之时,他还穿着开裆裤!我怎能向他求饶?
更何况曹孟德凶狠残暴,陈飞却要与之为伍,我若投向于他,岂非愧对八厨之名?!你们……想要干什么?!”
他终于察觉到了不祥的气息,那些士兵的右手纷纷按住了腰间的佩刀。
“典韦!”
张邈想要站起呼救,却被两名士兵死死按住了肩膀,完全发不出力气。
“我待你等不薄,为何背叛我?!”
他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呼喊,但回答他的却是一柄锋利的刺刀!
被他以为心腹的部下缓缓拔出了刀剑:
“为了迎奉吕布,你连自己的家眷都能舍弃,更何况我们这些部下呢?”
“我们想要富贵,但……我们更想活命啊!”
-
七月初十,傍晚。
正在大营里涮肉吃的陈飞听到了士卒的禀告:
“将军,张邈部下求见!”
陈飞抢在郭嘉之前捞起了最后一块肉:
“什么事情?”
士卒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势:
“献头!”
陈飞右手一抖,这最后一片羊肉重新掉回锅里,被眼疾手快的郭嘉顺势捞了出来。
没有理会一脸得意的郭嘉,陈飞放下了碗筷:
“他们杀死了张超?”
士兵摇了摇头:
“将军,是……张邈!”
陈飞一怔,连忙擦了擦手:
“让他们进来!”
-
“……”
一颗血淋淋的脑袋就这样直接摆放在陈飞的面前。
陈飞只在一年之前和张邈有过一面之缘,这颗脑袋虽然有些失真,但大体面貌隐约和他脑海里的印象有些重合,基本可以断定就是本人。
陈飞放下了遮盖首级的白布,让张邈暂时与世隔绝: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投降曹操?他应该更近一些吧?”
带头的士兵拱了拱手:
“张府君背叛了曹操,曹操必然对他无比痛恨,我等担心会被他迁怒,故而不敢去投。何况……我等家眷都在陈留,所以前来献头,只是希望将军开恩,能够保住我们各家老小的性命。”
陈飞的目光从他们脸上审视而过:
“你们弑杀主君,我原本并不想饶恕,但看你们还算诚恳,我愿意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只看你们想不想把握。”
二十多名士兵都是连连点头:
“但凭将军吩咐,我等不敢不从!”
陈飞缓缓说道:
“你们既然是张邈的心腹,张超和城内官员必定认识你等。你们选派一名代表,把张邈的首级……送进城去。如果能够劝得张超归附,我还会额外给予赏赐。”
这些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小人陆仁愿往,此去城内,恐怕凶多吉少,只愿将军信守诺言,破城之日,饶恕其余同伴家眷性命。”
-
次日清晨,整夜都没有睡着的张超好不容易闭上眼睛,就被部下喊了起来:
“将军,张府君的部下陆仁正在城外叫门!”
张超精神一振:
“速速开门,放他们进来!”
说完之后,他忽然醒悟了过来:
“陈留四周都是颍川兵马,他区区一个人怎么可能突围过来?!”
-
“……兄长?!”
当看到张邈的首级后,张超眼前一黑,整个人瘫倒在地。
陆仁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坐在地毯上,等待对方的决断。
张超缓缓睁开眼睛,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张邈的头颅:
“兄长是被何人所杀?”
陆仁没有隐瞒:
“张府君想要前往扬州向袁术求援,众兄弟不愿如此,不得不动手弑杀主君。”
张超的表情逐渐狰狞起来,他从座位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