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了京城最繁华的街上,已是明月当头,千灯万火,错落有致,使得街道格外明亮。
街上人潮汹涌,熙熙攘攘,或闲逛闲聊,或饮酒喝茶,或观赏夜景,或外乡游客,三教九流,各式各样的人川流不息,时而有马车奔驰而过,尘土飞扬,那里面坐着的或是富贵人家,或是显贵高官。
大街小巷,店铺林立,茶馆,酒肆,庙宇,实在是目不暇接。
真一派盛世景象!
小锦这些年来又一次看到了这般盛况,有些激动。丞相府中的寂寞冷清,与这般繁华是远不能比的。
于婳拉着小锦的手,沿街道缓缓走着。
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座桥上,一阵凉风吹来,桥边杨柳婀娜,小锦望了望桥下,潺潺流水,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是不是有几分江南景致的风韵了。”于婳道。
这是京城的清河,环绕了整个京城,河中船只来往,行船浆声。不知是哪个渔父好兴致,竟唱起了江南的调子,悠扬婉转,在这喧嚷中倒也传得远,断断续续传到小锦的耳朵里。
小锦竟不自觉地跟着低唱了起来,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中,鱼戏莲叶东……”
小锦唱着唱着就不自觉地掉了眼泪,怕是想起了往事。
于婳一一都看在眼里。轻声问道:“相必小锦姑娘的故乡也是这般模样吧?”
小锦抹了抹眼泪,点点头,似乎是在回忆,缓缓道:“我已经有十三年没有回去了,以后,怕是也不能回去了。原想着江南的景象只能在梦里出现了,如今,却又在这京城里看到,一时忍不住……”
小锦哽咽着,有些说不出话来。
于婳也不接话,等小锦慢慢从抽泣中缓过来,接着听她说道:“婳儿。”
于婳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时我才十多岁,家里穷,没办法了,阿爹阿娘就把我卖给了人贩子,挨打挨骂,好不凄惨,辗转到了这里,想是老天爷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在这里生活无忧,也没有太多事情可做,江少爷江老爷都是极好的人,只是,这里终究不是我的故乡……”
“江南家家屋檐相接,画梁相连,一出屋便是流水潺潺,杨柳依依。我阿爹阿娘对我也是宠溺的,什么脏活累活都不要我干,只是这穷的没办法啊,现在想回去,竟不能了……”
环顾望故乡,长路漫浩浩。
小锦缓缓道出,梨花带雨,更显凄凉。
于婳低下头来,拿出手帕,帮小锦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了,温和道:“不要伤心了,兴许以后是能够回去看看的,人啊,总是如浮萍般到处漂泊的,哪有什么地方可以一直停歇的,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小锦沉默不语,似乎是也默认这话了。
这些年来的艰辛,她比谁都明白。
虽然仍旧是单单纯纯的样子,心中却是对这人情世故淡漠了。
“走吧,小锦姑娘,我可知前面有家店里,有来自江南的女子唱曲儿,我都没有听过呢,小锦姑娘可否陪我去看一看。”于婳顺势说道。
小锦一想,也很久没有听过江南的曲儿了,今日听听也好。
两人一起走了过去,见那招牌,“忆江南”,走了进去。
傍晚,江城回到丞相府中。
本想着去于婳那里看看,走到半途,想到于婳的样子,不去也罢。
转身去了后覃房。
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江城走近些了,却看见一丫鬟站在外头。
山茶见江城来了,便走近一步,道:“江少爷,小锦姑娘与我家小姐一见如故,小锦姑娘今晚到我家小姐屋里说话,又怕你来这里,于是让我在这里守着,跟江少爷说一声。”
“小锦……找于婳说话?”江城明显不信。
这……山茶心里想到,小姐也没告诉她要怎么回答啊。
只能靠她自己发挥了。
山茶低着头,怕江城看出来她在说谎,说道:“前几日小姐天天来陪小锦姑娘说话,只是江少爷没看到罢了。小锦姑娘过去看我们家小姐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个于婳又在做什么?
江城只是睨了她一眼,并未多说话,推开门走进去了。
山茶长舒一口气,小姐交代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只盼望着小姐快些回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