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送我回营帐的路上,魏景胜唤我。
遇到旁边路过的巡队士兵恭敬地朝他问一声好。
“珩王的事,对你打击是不是很大?”
他们还不清楚我同荆王之间那些僵局。只知道我心系珩王,却嫁给了荆王。
“我跟荆王准备和离了。”这是来的一路上我便想彻底的事情,无论最后找不找得到延舟哥哥,我都会带着孩子,远离京中。
他有些惊讶地望着我,“荆王……同意?”
“二哥不必担心,魏嫣会妥善处理好,不会牵连到扬山府。”
他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若需要任何帮助,四妹可随时传信与我或是父亲。”
“魏嫣多谢二哥。”营帐门口,我朝他拘礼。
他止步道:“四妹一路奔波,好好休息。”
第二日一早便出发去了铁锋岭,那里四壁料峭,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可躲藏容身之处。
一个叫余录的士兵,说他亲眼看到珩王和其他几个黑衣人一起从涯边跌落下去。他是那一队兵士中唯一的幸存者。
因为跟在队尾,毒雾弥漫来时,珩王的“撤”也传入他耳中,看着前面的人纷纷倒地,他警觉地迅速后退。
婺疆的公主和一名将领,将珩王逼到崖边。
“本公主配不上你么?”
那公主资貌奇娆,态度高傲,紧身的艳丽服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是令男人看一眼都会神魂颠倒的风姿神韵。
我看到陷入回忆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同时也露出恐惧的神情。他的双目已瞎,就因为看到那公主突然转头而来的面貌,她面上带着银链面罩,目光充满诱惑,等他回过神来,只觉双眼剧痛,转身拼命往后跑。
他们是故意留他一命吧。
否则,他怎么可能回得来。
当时珩王只是冷漠地回她:“本王绝不可能娶你!公主今日不是来交降书,是要玉石俱焚么?”
“玉石俱焚?真是个不错的词,央达,记下来。”
那公主身旁的将领点头,就低头用指尖之气在掌心写下什么。
珩王不肯受她胁迫,最后公主抬起右手,纤纤皓腕在空气中轻晃,一阵紧似一阵的谜铃之声从他手背上的紫链中传出,令人脑中作痛。
也就是在那时,她回眸看了一眼藏身不远处的士兵,故意展示似的,地上四面八方涌来不知名的黑色虫子。
他最后看到的就是**名黑衣高手护在珩王周边,却被那些虫子啃噬到之后纷纷惨叫,那名将领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一一击溃。
珩王……最后是主动跳崖的。
说书先生的本子里,不是总喜欢说主角遇难跳崖总能大难不死,此刻,我是那么希望,那荒诞的戏剧性能发生在我的现实里……
站在山崖边,日头已然高升,夏日的热意逐渐上涨。风吹来丝丝清凉。
有那么一瞬,我好想、就这样纵身跳下,走一遍、延舟哥哥走过的路。这样,是不是就会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魏景胜发觉我的失神,将我拉过去,拉到山影阴凉处。
“等等!”
我警觉地瞥见崖壁上一株枯草径上挂着一抹熟悉的颜色,趴下去细瞧,是我送延舟哥哥的香包。
魏景胜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然后一条长链形工具甩出去,准确抓住距离崖顶一米多的香包。这一甩一勾间我甚至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
香包上染了血迹,早已干涸。
我蹙眉,眼眶发红。
他将香包递给我,“下午,带你去崖底看看。”
连日以来都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看着我消瘦的身形魏景胜劝道:“军中条件有限,糙米粗茶,四妹可是不习惯?下午我让人进城去给你买些小食回来。”
“不……不用。”我赶紧摇头,原本就耽误他陪着我了,我怎么好意思再添麻烦。
“崖底远吗?”
“要绕些路,骑马过去,大约半个时辰。”
我点点头,闷头吃着手中的面饼。
那片悬崖下面,草木荒芜,黄色的土地被太阳炙烤出干涸的裂缝。我仰头望着峰顶,他们将延舟哥哥约在此处,当真是断了他的后路。
下面连条溪流都没有,人落下来,必然粉身碎骨……
几具尸体早已被魏景胜带人清理,地面还残留着一些血迹,可是唯独、没有延舟哥哥。
魏景胜说他们顺着尸体被野兽啃噬的血迹寻了一段路,也只到东南方一片林子里就断了,没有任何线索。穿过那片林子是婺疆国的地界,他如果侥幸活着,断然不会往哪个方向去。
我攥紧了手心,将四周细细巡视了一遍又一遍,那片林子也去找了一通,一无所获,没有任何有关他的细碎踪迹。
心凉了半截,我差点没站稳。
放眼茫茫周边,他好像彻底从我的世界里蒸发了,没留下任何可循的线索。
延舟哥哥……你到底在哪儿……你怎么舍得丢下嫣儿一人……
说好的,要在宝宝出生前回来……晚了也没关系,嫣儿不怪你,只要你回来……
延舟哥哥……你忘了我们的承诺吗?
我浑身发软跪坐在地上,之前谁说的我都不信,总是心中还抱着一丝希冀,可是如今亲自前来,仍旧什么也找不到,逐渐笼罩而来的恐惧、绝望,让身心都剧烈颤抖起来。
“主子……”卫涯蹲下身子看我。
“他没死……他没死对不对?”我低着头,面容隐没在垂下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