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谢老师慢慢回忆,“那天是12月20号,我记得清楚,还有10天就是元旦了,阴历是11月10号,那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11月10号就已下了好几场雪了。”谢老师哆嗦着,仿佛还能感觉到那时的冷,“不知为什么那年的雨水也特别多,天天下雨,田里的小麦几乎天天被雪埋着的。当时你妈妈肚中已怀上了你,我就天天担心,这么冷的天小孩出生以后该如何养。那天白天村里鄉親在我们家开完会,晚上你妈突然肚子痛,我想是不是白天太累了,也没太在意。半夜12点多钟突然疼得在床上打滚,我忙孩子要出生了,我想想不对啊,算算日子,还只有九个多月呢!眼看着你妈肚子越来越痛,但是那时家穷,没钱上医院,只好让村医接生。你妈疼了几天几夜,娃娃还没生下来,医生吓住了急着说孩子难产得马上送医院,否则母子难保,我这才将她送去医院,错就错在这里了。”谢老师后悔的说:“那时一个产房住四个孕妇,我还记得你妈住在四号,挨窗户,你妈好冻,后来三号床跟她换了位置。那个三号就是林湘微的妈妈,她很年轻,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由一个同样很年轻的男孩陪着。她看你妈妈痛苦的样子,而医生又还不知在哪儿,就随便和她聊了起来,不知不觉谈到了小孩子身上。从那位年轻的女人口中得知,她身体不好,第一个小孩子流掉了,在怀第二个小孩的时候吃了很多安胎药,导致小孩患了什么病。本来想打掉,可孩子已有七个月了,医生建议她打催产素生下来,但他们不想要这孩子,又舍不得扔掉,就问你妈要不要,送她。当时你妈也没主意,咱家穷,哪有能力多养一个娃娃?再说还是有病的?后来你出生了,你妈因为疲劳过度而晕死了过去,也就在同时那位妇女生下了一女娃,好可爱,我不忍心就抱了过来,你妈也说好,后来你妈抢救无效永远地离开了,我更坚定了养她的念头,再说见了她就想起你妈……”
“爸。”谢宇宁认真地说:“既然这是个秘密,那我们就别让它让第三个人知道,好不好?我想妹妹的父母也不知道林湘微在我们家,她也一定不会再领回她了。”
“呃!”谢老师欲言又止,他所没说的是三年后林湘微就会回到那边去了,但是他看到松了口气的儿子,又不忍心告诉他了,最终他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中。
这几天以来谢宇宁一直都陪在妹妹身边,没有回学校,经过第二次的惊心动魄以后,大家再也不敢马虎了。这次林湘微虽死里逃生,但却是真正地昏迷了,谢宇宁陪着她,给她讲故事、说笑话,想唤醒可怜的妹妹,但她却依旧不醒人事。如果她知道哥哥那么努力地想唤醒她,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必竟两人的不和是多年的事了,仇恨得以再一夕之间化解,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啊,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免让人有点心酸了。
谢老师有点感动,有点心酸,这两个孩子的不和是他多年以来的心病,但却没想到这块心病在这种情况下除去,谢老师叹口气,在心里说:林湘微,我的孩子,你现在幸福了,现在讨厌你的哥哥对你的态度如此的大转弯,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醒来吧!回到爸爸身边来,让我们在你有限的生命中能够为你做一点什么,好吗?归来吧!你的爸爸,你的哥哥怎么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呢?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站在门边的谢老师打开门,祁老师与林老师先后走了进来,谢老师很激动,说实在这两位老师实在是太好了,总是抽空来看女儿,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们,嘴角动了两下,却没说出话来,林老师关切地说:“几天没来了,实在太忙了抽不开身,林湘微醒了吗?有没有所好转?”
谢老师艰难地摇了摇头,苦涩地说:“昨天又闹了一次,不小心差点丢了命,医生说……她才多大啊!”
一群杂乱的脚步由远即近,最后停在门外。谢老师料定有人来了,走过去打开门,一群孩子闪了进来,见到谢老师,叫:“谢伯伯。”
谢老师激动地说:“你们……你们……”
“您别这样。”赵瑶走上前,真诚地说:“这是我们应该的。”
“多谢你们。”
“谢伯伯。”刘佩捧着一束鲜花,“您别担心,林湘微会马上好起来的。”说着把花插进一个杯子中,看到谢宇宁,不禁有点儿奇怪,“谢宇宁,你也在啊?”
“你也来了?”谢宇宁不自然地说。
同学们都围到林湘微床边,杜澜礼貌地问:“谢伯伯,林湘微还没醒来吗?医生怎么说?”
谢老师摇摇头,伤心地说:“前天醒来过一次,但是……,现在情况不太好,醒来的可能不太大。”
“不会的,不会的,谢伯伯,林妹妹她不会有事的。”司徒紫婉挤到林湘微床边,大声说:“别泄气,林妹妹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休息准又活蹦乱跳了,哪能醒不来?”
苏佳佳拉拉司徒紫婉,说:“司徒紫婉小声点儿,我想林湘微一定可以醒来的。”说着望向林湘微,认真地说:“林湘微你要坚强,一定要挺住,知道吗?你记得的,军训时大家就是因为有了你的安慰与鼓励,才得以鼓起勇气接受训练的,以后没有了你,我们一定会不习惯的,再说咱们是个大集体,少一个不就不完整了吗?一个完整的苹果,再漂亮,如果缺了一口,也就留下了遗憾,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