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七八日的光景,申小菱才找到机会单独见了知树一面。
萧伯鸾倒是着人买了她要的东西来。但没有奴仆,一直是知雨在院内照顾她。但她始终对这个冷冰冰的女子没有太多的好感。要说不善言辞,丹儿就是一例,但丹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和体贴。知雨从心底浸润出来的冷漠和一丝丝仇恨,让申小菱有些莫名的敬畏。
这一日,知雨接了任务出了门。临行之前,将茶水,点心和如意桶一并放在了床前,吃喝拉撒睡都让她原地解决。
这是绝佳的时机,可她无法确定知树是否在院子里,也无法确定自己弄出了动静,知树会不会过来。但萧伯鸾几日不曾来过院子,她不知鹤喙楼的人何时会来交换人质。必须试一试。
她扑下了床,扯倒了茶水点心,碟盘碗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小心地避开了如意桶,那个臭气熏天地倒了,不一定有人会给她收拾。
她大喊了一声“来人啊,有人吗?”。
一个陌生男子推开了门,正要进屋。听见一道暗哑的声音道:“我来。”
申小菱心中一喜,这应该是知树的声音。
陌生男子退了出去。一道刀疤映入眼帘。
知树扫了一眼屋内的狼藉,又看向申小菱。他定了定神,用脚踢开地上的碎片和糕点。蒲扇一般的大手抓住她领口,另一手抓住腰带,将申小菱提了起来,扔回床上。
“你是谁?”知树压在床沿,暗哑地问道。
知树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只会在田小菱的面前遮挡自己的脸。现在的他,想利用这道疤威吓住眼前的女子,让她害怕恐惧,而说出实情。
申小菱并没有被震慑住,反而坐了起来,与他平视,再认真审视了他脸上的刀疤,轻柔地说着一个事实:“你认为我不是田小菱。”
她的直截了当,反而让知树有担忧了。
会不会被她利用?从小不曾接触过太多人,他的全部记忆都是练武,不停地练武再练武,为的就是完成主人一道又一道的指令,杀一个又一个的人。
申小菱见他有些退缩,连忙上手抓住他的腕,用一种凄婉的音调低泣着:“我从山谷摔了下来,完全不记得过去的事了。萧大人说我是田小菱,带我来了这儿。我原本过得很好,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大姐,有自己的铺子。我只想踏踏实实过自己的日子。”
知树毫无温度的眼眸里投影着她的面孔,仔细看,她的眉眼都完全不像她。现在,他可以肯定,主人是知道真相的。
知道田小菱下落的人,也就只有主人了吧。这个结论让知树钢铁一般的心被火烙了似的抽搐起来。她背叛了主人,主人怎么可能还留着她的命?眼前的这个人,是主人用来钓鱼的饵吧。
知树发觉自己闯了祸。冰冷的手掌缠住她的脖子,想要灭口。
申小菱手指死死抠住床沿,任由知树掐着脖子,气若游丝地说出重中之重:“我对萧伯鸾有用。也对你有用。”
知树见她脸色发紫,赶快松了手,满是戾气的眼神看着她:“不想死就别乱说话!”
见他逃走,她才有胆子摸摸自己的脖子,松了一口气。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免得知树回过头来,再横生枝节。
当晚,知雨回来了,申小菱就提出要见萧伯鸾,说想去灵隐寺。萧伯鸾并没有出现,也没有让知雨带话给她,申小菱就这样被与世隔绝在一方天地之中,动弹不得。
再过了七八日,正是中秋。
一大清早,萧伯鸾来了。他穿了件绛紫的衣裳,大步走进了屋。
申小菱躺了半个月,人圆润了不少。见萧伯鸾面带喜色,凉凉地说道:“萧大人这是小登科了?”
萧伯鸾心情很好,也不计较。躺床上半个月,连房门都没出过,有些怨言也正常。
“你不是想走?我这就让知雨送你去灵隐寺。”说着,招呼了知雨进来收拾东西。
申小菱冷哼道:“八天前我就想走了。”今天才放她,显然是与鹤喙楼谈妥了。
“你我曾夫妻一场,今日又是中秋。原想再留你过了节才走的,但想想,留你在这儿,你家里只怕也过不好这个节了。”
申小菱看出来了,萧伯鸾最大的本事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罢了,不与他计较。当个人质,自己也算过得不错。还顺道摸到了知树这条线索。尽快离开此处才是上策。
“多谢萧大人的周全。”正话反话,都只有这句话。
知雨收拾妥当,蹲在申小菱面前。萧伯鸾道:“莫忘了你我的约定。”
申小菱伏在知雨的背上,想着一会走出院子,正好趁机再看院中情况。不知这个院子是不是古三画在小地图上的那一个。
哪知后颈一痛,就陷入黑暗之中。再醒来时,已是另一番景象。
她揉揉后颈窝,坐了起来。屋内空无一人,但空气中飘荡礼佛的檀香香气。
“门外可有人吗?”申小菱轻轻说道。
吱呀一声,推门进来的是丹儿。“夫人,您醒了。”她托着一碗药。
她想过或许罗兰会跑来,没曾想竟是丹儿守在此处。
“这是什么药?”她端着药问着。
“师父给您开的药。说是平心静气用的。”
郭大夫的药,她还是信的。一口干了药,擦擦嘴问道:“谁送你来的?”
“柳怀舟。”丹儿接过碗,托着她的手腕诊了脉,
“我地脚修养了半个月,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