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烧起来的?”申小菱急问。
“船头先着的火。起火原因还未探查到。”丹儿答道。
“你是说,人为点的火?”申小菱又推开竹帘偷偷望了望。
火光冲天,整个船头已经被火苗吞噬。
薛石隐走过来,探着身子越过申小菱的头向外望:“弄倒个烛台,不会烧得这么快。船身常年浸在水中,怎可能顷刻之间烧起大火。没用油或酒,根本做不到。”
丹儿已开始清扫房中的一些痕迹。
“这是想要杀了那个钱六爷?是谁要杀他?糟了!赵丏还在船上!得去救他!”
“你得离开!”薛石隐放下竹帘,坚决地说道。
“为什么?”申小菱仰头看向头顶上的薛石隐,似有似无的陌生气息让她眼中多了一分戒备。
他猫下腰,神情极其严肃地对她说道:“你可能信我一次?”
“这是从何说起?”申小菱有些不适应离他太近,悄悄地退出了他的气息包裹。
看出她的疑虑,薛石隐只得多说几句:
“那画卷上有五名花娘,其中一人是晚香院的紫云。珍珠的死因是她当着老鸨等人的面对我讲的。今晚她被带上了船,绝非偶然,其中必有莫大的干系。
既然萧伯鸾能提前去审老鸨,那他今晚必然也会在此出现。我怕你暴露踪迹,所以想着尽快驱船回岸。
可现在钱六爷的船一着火,来的官差和绣使必然只增不少。这船走不了了,现在离开必引人怀疑。”
说着,他有些后悔今日轻率地带她出门游湖,“我让人带你离开。只是你恐怕要受些罪了。”
申小菱来来回回审视他的眼睛:“你不走?”又问:“要我做什么?”
“他们很可能查往来船只,我在此处吟诗作赋抚琴赏月也是合理之事。”他又说道:“我们刚查到钱六爷,他就被人烧船,你可信是偶然?”
窗外夜色已被火光染红,投映在竹帘上,显得格外惊心。
丹儿用大氅将申小菱一裹,取来一根长布条将她捆上。另一头捆在自己腰间。
“我们是要从湖里游回去吗?”自己被捆得严严实实,申小菱奇怪:“我难道不会游泳吗?”
薛石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会吗?”
申小菱还是放弃抵抗了:“我应该会凫水,但这个时候,还是乖乖听你们安排吧。”
丹儿再给她的腰间分别绑上一个沉重的布袋子。
“你要信我。”薛石隐道,“常人闭气都会浮在水面,很容易被发现。游动的时候,水面会有波纹,所以要捆上石头。”
申小菱已明白他的打算,点点头:“麦秆总得给我一根吧。”
丹儿给了她一根长长的竹管,抱起了她:“等进了草荡子就安全了。走吧。”
“丹儿,你拖得动我?这可是在水中。”
“你放心,你这点重量,我能行。我若不行了,还有九三他们。”丹儿再次检查了申小菱的竹管。
湖面已经被映得红亮,薛石隐让人将船转了一个角度,背着火光,九三,九四和九五以及几个不知名的黑衣人缓缓滑入水中,将她也接了下去。
见申小菱离开,薛石隐心中难以察觉地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必须要走一步险棋,以银台司执笔的身份去救钱六爷。
他将九三等人画的画卷,用羊皮袋子封装严密,又滴了蜡封口。撬开船舱底部的一个暗格,将画卷放了进去。又严密地将木板封死,并清除它被开动过的痕迹。仔细敲了敲,声音和旁的并无二致,才放心。
他又找来一壶酒,用温碗托上,倒了一些酒在手心,搓了搓,拍在脖子上。再灌了好几口下肚,才提着壶走出船舱,神态和步伐已是醉醺醺的模样:
“怎——怎么回事?怎么烧——起来了。”他胡乱舞着手,指挥艄公:“快,快把船靠过去,我——我看见船尾有人。”
艄公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的姿态。
“本官命令你前去救人!回头本官——自然会秉明圣上,给你加官进爵!”他打了个饱嗝,又喊道:“你不救人,本官以杀——人罪论处!”
艄公只得乖乖听令。
船头的火势越来越大,薛石隐的船朝船尾划去。只见船尾站了十多个人,由于人多,船尾已经向下沉。
薛石隐仔仔细细寻找着钱六爷和紫云,并不见他们踪迹。
赵丏见到有船来救,纵身跃入水中,游了过来。几个花娘和奴仆早已吓得腿软头麻,靠在船沿不敢动弹。
薛石隐晃晃手中酒杯,冲人群喊道:“哎——你们快想法游过来!”
湖面上不少船只从四处驶来,正向这边靠拢,薛石隐心知萧伯鸾必在其中,又朝来船挥挥手:“快来救人!快!”
花船上的人纹丝不动,薛石隐心道正好。他急得一跺脚,甩开酒壶,跳进湖里。
仲秋夜里的湖水真冷,不知申小菱可能受得住?他想。
申小菱已经冻僵了。
入夜的湖水刺骨,申小菱冻得牙齿咬不住竹管了,只得用手死死捏住了它,手也已冻得失去了知觉,她的身体也僵硬到难以动弹,由着腰部的重量将她往湖底带。
四周似乎有些奇怪的波动,丹儿和其他几人停住了游动,静静悬浮在水中。
很快头顶上划过几条小船,只听见船上有人说道:“水里好像有动静。”船停住了。
能发现水里有动静的人,绝非普通百姓。
丹儿轻轻将申小菱的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