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舒等秦道川与贺诗卿离开后,才坐着软轿来到萱微堂,完成今日的例行功课。
老夫人乖孙归来,人逢喜事,精神异常的好,东拉西扯的说个没完。
说要不是国公爷故去后,自己从不宴客也不再赴宴,真想摆上几桌庆贺一下。
若舒面上陪笑,心中撇嘴,什么天大的事,说得好像秦道川明年再不用去北地巡防一样。
只是若舒今日也有喜事。
杜玖柒一口气寻了二十个与他一般大小的孩子,均自愿签了死契,带回青州操练。
今日带了四个来与她看。
皆有模有样,卢四爷、卢二爷等见了都说好。
故而这都快半个时辰了,若舒还是心平气和的陪着老夫人胡扯。
老夫人望着若舒,眼神闪烁,似想起什么似的,跟刘妈说道:“今日天热,院子里的人做了梅子酥酪,冰冰凉凉的,快拿来给舒儿尝尝。”
若舒陪着她聊了这许久,带的茶也喝光了,乍一听,真还有些动心。
兰姨却出列行礼,向老夫人回禀说:“回老夫人,少东家身子不爽利,吃不得凉。”
老夫人说道:“若这样,那是不能吃,女孩儿家家的,这几日最是要紧,千万不能着凉。”
客套几句后,若舒终于得以告退。
又过了几日,若舒照常顶着一头的星光去萱微堂请安。
自从秦道川回来后,每日晨昏定省贺诗卿必定跟来,老夫人总留他们吃饭,若舒只得等他们走了,才去萱微堂。
这日,老夫人说着说着,话锋一转,说起若舒年岁之事,并说自己当年这般大时,早已嫁与国公爷,怀了第一个孩子,现在,也是时候安排川儿与若舒圆房了。
若舒被炸了个浑身焦黑,忙说自己与秦道川并无夫妻缘分,总归会桥归桥,路归路的。老夫人若是急着抱孙,应该去找西院那位。
老夫人听了,说道:“唉,有时候啊,真不知如何说你,你随我到里间来,我有几句私房话要说与你听。”
若舒自然是不肯,接话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更何况我这里没有外人。”
老夫人继续说道:“傻孩子,有些话我敢说,可她们敢听吗?”
说完眼神扫向站在若舒身后的几位。
若舒只求能尽快离开,不想与她起冲突,便不情愿的起身,随老夫人进了里屋。
进得里屋,见雅室内一把椅子,一张小几,一个蒲团,想来是老夫人静修的地方。
老夫人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若舒自然不可能跪在蒲团上,便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关上门后,移了几步,立在了小几前。
老夫人说道:“我不知道陈南蕊是如何教养你的,让你如此的不知进退,不安于屋。”
这话实在是刺耳,若舒也不客气,说道:“外祖母自幼教导我,凡事皆应问心无愧,做人要有良心,求财也须有道。”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说道:“她自己离经叛道,被夫家母族厌弃,自轻自贱,抛头露面与商贾为伍,故而你也有样学样,每日混迹于市井之中,莫非你也想像你外祖母那般,背夫弃子,豢养面首不成?”
若舒一听,肺都气炸了,厉声说道:“住口,你敢污蔑我外诅母,我要让你好看。堂堂国公府的老夫人,满嘴污言秽语,如此虚伪贪婪之徒,你也配提我外祖母的名讳!”
老夫人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若舒,说道:“我为何不敢,陈南蕊知我府中艰难,用钱财来要挟我,非要用我俊雅无双的孙儿来配你这粗痞不堪的丫头,可怜我的川儿,自幼品貌非凡,聪明过人,你有哪点配得上他?“
老夫人猛的将若舒撞到了小几上。说道:”你说,我为何不敢!”
老夫人身量较高,若舒被她一撞,只能用手撑住小几,全然不知自己双手都沾满了粉末。
刚想反击,老夫人却突然用一双手捧住她的脸,令她动弹不得。眼神冷厉,说道:“身为女子要以夫为纲,身为晚辈要克恭克顺。你外祖母是肖家放了她一马才能侥幸全身而退。秦府不是肖家,你既入了门,除了将来入我秦府的祖坟,你哪都别想去。”
若舒刚想挣脱,老夫人却突然放开了她,重新坐回了椅子,甚是疲累不堪,无力的摆摆手说道:“良言逆耳,自己去体会吧!”
若舒落荒而逃,兰姨等人马上跟了出去,若舒第一次没让人扶,躺上软桥,紧闭双眼,一直到回了东院,都没从刚才的混乱中醒过神来。
感觉自己脸上手上满是粉尘,想必是静室中的香灰,兰姨见了,连忙让夏簇与她更衣,若舒闭着眼睛躺在浴桶里,任兰芷给她洗着头发。
若舒想不通老夫人为何突然对她发难,莫非老夫人又遇到钱财上的难事了,可是无论是佳飨会馆还是镖行,带给秦道川的收益都不少,这秦府到底是有个多大的窟窿要补,以至于平时肃穆端庄的老夫人如此撒泼放刁?
自己最近也算是作小服低了,没道理呀?
左思右想,全无头绪。
决定明日出府后,要卢二爷约了秦道川,定要将和离之事论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