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蝶族的幻蝶献祭之法,要的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灵魂。斩灵魂为祭,以血液幻蝶形,是因杀戮过甚,须将这血液还给天下凡土,以回归本源。本源之后,剩余灵魂灵智,斩下作罚,祭祀他人,以成他方人世一生。最后一刀,凤后眸中最后的火光渐息,在临死之前,她只来得及看看这富丽堂皇的曾经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宫殿,哽咽一声,“知历,对不起,我先去了。我们的誓言,只能就此作废。若你将来恨我,便将我当作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罢。”言罢,她缓缓倒下,身躯幻灭。
“不!”那人身着金黄战甲,眼眶泛血,青筋冒起,踢开殿门的那刹那,他看到的,只是凤后身躯化作点点星光,消失殆尽的模样。他大步跑进凤后原先的圈子里,边跑着便用手接着那点点碎星,希望能将一点点攥进手里,但那点星光也随之消散,“不!!!”他一下子跌坐在地,眸中血泪流出,朝着上天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
“皇上”殿外的修岷看着龙皇状似疯癫,心中复杂,恐慌、惧怕、担忧、愤怒交杂在一起,他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情绪。但他知道,有件事情现在必须去做,否则再晚就来不及了。他回过头,叮嘱身后的小宫人,“程旭。”
程旭恭敬回道,“奴才在。”
“快去宫外通知凤族族长,就说皇后突然逝世,小皇子胎死腹中。陛下如今心思不定,恐要坏大事。请两位凤将军马上进宫。”
“岷公公这瞒着皇上私下出宫”
“你懂什么?!这是皇后娘娘生前的嘱咐,咱们必须瞒着陛下。你记着,这事决不能让陛下知道,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说。现在赶紧出宫,不然就来不及了。快去!”修岷皱眉看着程旭,低声严肃道。这小宫人是凤家人亲自送来的,虽说这些年他一直养在宫里,又深得陛下信任,但他终究是凤家人,有些东西,他应该懂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诺。”程旭一听便明白了,赶忙朝着宫外走去。
时间悄悄地走过,凤后走的时候,是白天,可眼下已是深夜了。龙皇自进来后,便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殿内的烛火也不知换了几回,可地上坐着的人,却连身子都不动一动。修岷在门外站了许久,眼看着月亮高悬,便叹了口气,认命般走了进去,“陛下,深夜了。您长途跋涉,滴水未进。再这样下去,身子一垮,娘娘是会怪罪奴才的。”
娘娘是会怪罪奴才的。
龙皇眼眸微亮,抬头看着修岷,那模样,恍若一个失去了玩具的孩子,“她会怪罪我吗?!修岷?!”
“会的。陛下,娘娘虽然逝去,也未曾留下身躯,但她的灵魂,还散在这天地之间。陛下”修岷蹲了下来,轻声劝着,“难道陛下想让她,日日看着你萎靡不振,担忧不已吗?!”
“是她的灵魂还散在天地之间。”龙皇不停地点着头,眸中重新燃起光芒,喃喃着。修岷见劝的有效,便将龙皇搀扶而起,正预备继续劝,却见龙皇一把甩开他的手,凄声道,“才不!才不是!就算这样!她也不会在乎我!她怎么会在乎我怎么会?!她瞒着我走了,用了那样残忍的术法,一点东西都不留给我一点都不”说着说着,他如同入魔了一般,摇晃着走到凤后的榻上,一头栽了进去,再也不愿意起来。
修岷见此,更是愁眉不展,可他知道不能再劝。能劝的人走了,不让陛下悲伤几天,他根本不能回过来。罢了罢了。正想着,刚走出门口,就见门口处站了两个身躯挺拔,面容清冷的男子,看见他们修岷顿时笑了,“修岷见过两位将军。”
那两位男子一人着黑金战甲,一人着二品官服,灰金与沉黑在二人身上交汇纠缠,将他们本就清冷的气息衬得更是冰寒。二人互相对视,静了一会儿,左边一人薄唇轻启,丹凤眼微扬,淡淡道,“陛下从妹妹逝去后,到现在就是这副模样?!”言语中,隐含着悲痛的意味。
“是。凤二将军,您快请。”修岷点头应道,侧身想将那人引进殿中。右边那人手执羽扇,扶了扶面上的胡须,坚定道,“修岷公公,我跟二弟就不进去了,只是有件事,想请修岷公公代为转述给圣上。”
“凤将军,有什么事,现在您只能亲自跟陛下说。”修岷摆手拒绝,“陛下现在这幅样子,咱家说什么,都是不管用的。”
“你一个近身的随侍太监说话都不管用,我们这跟他转了两个圈儿的亲戚,说话又能有何用?!”凤二将军冷笑道,“如今这事态,分明是你们这皇帝自己搞出来的。现在他落得这副模样,你竟还有脸派人去请我们。”他嘲讽地瞧了瞧顶上这大气磅礴的三个字—韶华殿,反讽道,“我妹妹,居然是被这种面子上的金贵给困住了!呵!”言罢,他低下了头,眼中悄然落出一泪珠,滴落在地。
“行了,凤二。”凤大阻止道,沉着脸对着修岷,“修岷公公,你既派我凤家之人去请,就应该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如今这事态,我们凤族,是决计不愿再与你们龙家,生出任何瓜葛来。所以,今日这话,还是你代传吧!”
话音刚落,就见殿内传出一悲切之声,这声虽悲伤,但却底气十足,声音醇厚,“二位将军若有什么话,还是进来说罢!”
“呵!看来这伤感的样,还是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