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晔在岸边看穆氏的船已经驶远了,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对身后的一众人等招呼道:“回寨子去!”众人跟着他一路说笑着回到了谷底。
一到寨子,他就带几人绕到那座木楼前。手下两个喽啰钻入楼下红木桩中间,用手抓住地上的一颗小灌木使劲一拉。小灌木连同周围的土地被连根拔起,原来是个伪装做灌木的盖子。掀开盖子,露出地洞,地洞里藏的两个人才见了天日。
白晔让两个喽啰把他们拉出来。其中一个是寨子里的小喽啰,而另一个被绑缚的结结实实、嘴里塞着手巾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没错,她正是已被劫走五日的穆彬彬。
白晔看她哭了,嗤笑道:“穆姑娘,你哭什么?这几日我并没有亏待你。等我想办法给你爹送了信,只要他答应我的要求,过几日我就会把你送回去。”然后又对身边一个小头目吩咐:“此地我们断是不能呆了!去传令各股兄弟,打点行装,今晚出发去勿语村。”
那小头目不敢怠慢,飞快的跑去传令。顷刻间寨子里乱成一片,只因为除了要收拾人的行装还要捉鸭、捉豚、抢割菜蔬。海匪们觉得这些东西可当口粮,遗弃了甚为可惜。一直到傍晚了,海匪们才把物资都搬上了船。彬彬也被推搡着上了船,仍是被蒙了眼睛关入船舱里,听外面人声嘈杂,船身晃动,想是海匪们都上来了。又过约一刻钟,船开动。
穆彬彬躺在舱里,想起白日眼泪还是不住的流。早上她刚起床,忽然有两个小喽罗闯进来不由分说把她拉下木屋,她才看到木楼的全貌。小喽罗把她捆结实、又堵上嘴,确定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其中一个才拉她钻入了木桩里的地洞,另一个把盖上盖子、蒙上浮土、浮草才离去。
她看不到地上,却能从地洞里预留的通气孔听见地面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她知道他终是惦念她,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曲折才能追到这里。她在心里狂喊:无岐,我在这里!想站起来让他看到!身边的小喽罗却紧紧搂着她,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横在她咽喉。这样的姿势无比屈辱又让她动弹不得!她听到有脚步声在周围响起,离自己近在咫尺,咫尺却又是天涯!
无岐终是没有发现她,她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失望和颓然。随着他的离自己搂的越发得紧,她想起在清源山上跟无岐共乘一骑,他却是连碰都没碰过自己。若知道会被这肮脏的海匪轻薄,倒不如那日任无岐亲个够了!想到此,她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打湿了塞在口中的手巾。
船晃晃悠悠,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又有人来把她带出船舱。
弃船登岸。
又走了一段路,眼罩才被摘掉,她发现天已经亮了,自己到了一个村子前。
这村子建在山脚下,能看到村里有十几个院落高低错落着。与原来的寨子一样,所有的房子都是木制,一座座大小不同的小木楼被篱笆围着。院子之间鸡犬相闻,家家户户冒着炊烟。一条蜿蜒的小路在村子中通过,路上还有几条土狗汪汪的吠着。几个小孩儿在村前玩儿,见了这么多或抗、或抬着大小行李、豚、鸭畜禽的海匪竟然不害怕,还跑了过来。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冲着领头的白晔喊着:“阿晔哥哥!”“阿晔哥哥!”“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白晔甚为受用孩子们的亲昵,抱起一个孩子:“有豚有鸭还有糖!阿囡你想吃什么?”那叫做阿囡的小女孩儿撅着嘴想了想:“我要吃饴糖!”“好!”他从怀里摸出一把梨膏糖捡一个塞入阿囡嘴里。阿囡高兴的不住笑。其他孩子见状也纷纷举着小手讨要,他不慌不忙的一人一个放进孩子的手里。白晔那一脸纯真如孩童的笑容看愣了彬彬。
一行人惊动了村子。等一些女人和老人过来,她才发现,这些人都是海匪们的家眷。等到那些海匪把带来的吃食和一些大包小包扛到村中仓库后,他们才到队伍里找到了自家的男人或儿郎,自然的接过他们手上的行李,拥着他们消失在一个个小院子里。
白晔一直等几乎所有的海匪都进了家门,才对身边剩下的唯一一个喽啰说道:“把她带过来。”说完才迈步朝着村子最高处的一座院落走去。
彬彬跟在白晔和那喽啰中间走到了那最高的院落跟前。那院子里的木楼,就像小岛那边的那座结构一样,但是五六间连在一起,前边还有回廊。他来到篱笆前,轻轻推开篱笆门,让彬彬和那喽啰进去,又回身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