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见了沈微就立即认出她,扬声叫喊,“这不是安家被卖掉的女儿吗?怎得竟被买去当了小姐?”
沈微还没来得及与她辩驳,那妇人身后清秀可人的女子又来堵她,“可不是小姐吗?本是要卖去云英楼做小姐的,谁知入了大户!”
宾客如没听见这些话般饮酒,心中却想这人果真不可貌相,谁知这位看上去温和的女子竟会说出下流话来。池颖更是不想她们会这样胡乱说话,皱着眉向那妇人看去。
她见池颖不太愉快的样子忙打断女儿未说出的话,“在大人物面前嘴也不带把的,也不怕污了别人的耳。”
“请你详细说明到底是怎么回事?”提及沈微的身世,沈忠再也坐不住凳子拍桌而起。
“大人息怒!”那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气势的人,忙跪地求饶,随后指着沈微说道,“这位是安良村安家的三女儿,本是因安家太穷要卖去烟花之地,谁知走了狗屎运被大人收留了。”
这话确实是惊到悠哉看戏的各官员了,沈忠可一直对外宣称沈微是她长女,自己的女儿也认不出来吗?
“说来也怪,安存之前也不是长这样的,要不是她耳后有一条疤我还认不得”
“这位大娘,胡乱攀咬根据律法是要投狱的。”沉默良久的沈微幽幽地开口,“毁自己事小,连累了小辈岂不是懊悔终身。”
“姓安的,你别以为换个皮我就认不出你!”那妇人急红了眼,生怕搞砸了池颖要跟她算账,“有本事把耳后亮出来给大伙看看!”
“如你所愿。”沈微将头发往两边拨,转过身露出光洁毫无伤痕的耳朵。
那妇人不敢置信,她就是安存不会错的,可为什么没有伤痕?
沈忠虽松了口气却还没放下心中的防备,据他的了解,池颖若无把握不会轻易出手。果然,她的嘴角微上扬,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一支箭凌空而来,贴着沈微的脸过,划破了她的脸颊。不可思议的是她没有血流出,被划破的肌肤下竟还有一层白皙的皮。这是人皮面具!
宾客的惊呼终于使程扶林的视线转向梅林,他对沈微耍小聪明的很是不屑,这个蠢货从来都不关注过池颖的目的。分明是池颖在掌控局面,却偏偏将视线集中在那两个人身上。
愚不可及!
他顺着箭来的地方看去,射出那一箭的是沈心,她的箭术多半是池颖教的,都如此刁钻。
“安存!”沈心从池颖身后走来,那架势似乎是想上前直接撕了她。
池颖示意李管事将她拦住,免得沈心冲动当众杀了安存。
“我长姐呢?”沈心被拦住,只能用弓箭指着她,“不说我立即送你下去!”
原本还架势十足的‘沈微’,此刻却蹲下身呜呜地哭泣着。
“我不知道,我都是被逼的。”她捂着头,痛苦地说道,“十年前开始就有一群人威胁我,他们让我冒充沈微,不然就要杀了我。我也是没办法!”
低调吃瓜的官员的目光看向沈忠,他紧闭着眼双手支着头,悲痛之意不必说也能让人感觉到。沈大人也有够倒霉的,亲生女儿离了心,这位自小被呵护长大的长女竟还是西贝货!
更有甚者猜测是什么人与沈忠过不去,竟在十年前就把主意打到他女儿的头上。出手就能灭两个村子还至今没被查出端倪,除了三大家族就只有圣殿了。
呸呸,想什么呢,还要命不要!想入非非的官员立即收回自己跑偏的思路,将关注点放回沈家的事端上。
“国相可否先放我与安存回沈家一趟?”沈忠的声音低哑又无生气,但还是打破了这个一触即发的局面。
“沈忠!”沈心好不容易能逮到给阿娘复仇的机会,哪能容得下他这样的行为,“你的脸面就这么重要?”
“不管怎样,这都是沈家的家事!”
“行啊!”沈心气极反笑,放下拉满的弓箭,“我多管闲事!也希望沈大人之后别派人到处打听我的消息,叫人心里不痛快!”
她说罢便气冲冲地离开庄子,沈忠在池颖的允许之下带着安存离去。池颖让众人自行安排,自己走近主位,与程扶林攀谈。
“程少主守信,我自然不会违背诺言。”池颖将一沓画得密密麻麻的符纸放在他面前,“用这些符纸能让你短时间内掌握聚灵阵法,至于是多久您自己测。”
“我不想你会放虎归山。”他指的当然是安存,“你打的什么主意?”
“有人盯着,程少主安心。沈大人不想让自家女儿沾上污名,我总不能坏了他的慈父之心。”池颖避开他的问题,半扯着皮混过去。
“不知你指的女儿是哪一位?”
池颖没回答他,走向远处左顾右盼找她的李管事。
“坊主!”李管事阴沉着脸低声说了些什么,池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
小艺怎么会来?她不应该在梁州城外的庄子上吗?
“先带她去厢房见我,等宴会结束后我跟她一起回池家。”小艺绝不会无令私自离开庄子,是圣殿在背后搞鬼吗?
跟在沈忠身后的安存摸不透他想做什么,在梅雪湖宴上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他在怎会还带自己回沈家。
“安存,你见过微姐儿对吧?把面具摘下来吧,我瞧着堵心。”进了大厅沈忠便不再隐瞒自己的意图,他能将事情猜个大概所以才带她回来,依心姐儿的性子非要当场血刃了她,那样只会平白脏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