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司峥送,自己则返身去找司贤。若问谷悍有谁在霖国有人脉,非她二哥莫属。
司贤正在禾悠然屋里看他培药。也不知道是拿什么说服的人,让他进去的。他听见门外脚步声,知道是姜玲珑回来了,便退了出去,正巧就撞见她一脸兴奋,一看便知是有求于自己。
“二哥,我想请旭阳会悬丝织金技法的师傅做几样东西。”
她提着裙襦几步上了阶,朝他眼冒星光。
司贤正要笑她心急,却见她腰际的褶皱紧密,顿知是有人拦腰抱过,心下一沉。
“你们出去,可是遇到了危险?”
“嗯……”姜玲珑不知他是从哪里猜出来的,有些意外,“我们先说这件事,也行。”便把糖水铺子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于他,还说那暗卫人不错,明明可以只救王上,却连自己也一起救了。
“那是自然。”他倒不以为意,“铁骑队派出去的人,唯司家马首是瞻。”他伸手替她整了整裙襦,抬头见她一双明亮鹿眼,下意识撇开目光,才说,“何况那刺客是冲着你而去的。”司贤向来声音温油,既不若司琪般低沉,也没有司洛那样爽朗,其音亲和仿佛说的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是因为,虎符吗?”姜玲珑很容易便猜到缘由,从袖中拿出虎符,倒是吓了司贤一跳,他的神情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几日你都是随身带着虎符出门的?”他音色未变,但暗自想想都觉得后怕。
“我屋就那么大,藏哪儿都不放心。本想问问你意见的呢,这不是忙着司峥的事情,一时忘了……”她低头看看虎符,又抬头看看司贤,眨巴了两下眼睛,将虎符塞去司贤手里,“要不二哥替我保管,可行?”
“珑儿快别玩笑,这可是你的兵权。”他说着就要把虎符往她手里塞,却见她背了手在身后,给出去的东西不肯再拿回来。
“等我要用时,再问二哥拿来不就行了?”她一给出去,立刻赶到轻松,更觉得是个好主意,“我又不会武功,万一被擒或者被杀,这虎符就落到奸人手里了。二哥守着,无论如何这兵权仍旧归属王族,我才放心。”此言既出,她又趁机接着邀请,“只是要辛苦二哥,随我一同去次封地了。”
司贤虽然早就做了安排,但被姜玲珑先说出口,还是有些惊讶。先前还在为王上的事情奔波,知道来者不善是冲着自己时却能当即作好打算。
“你变了。”他盯着姜玲珑,语气中夹杂着七分玩笑,三分认真。
“是长大了。”她也朝着司贤笑,带着七分的散漫,三分的诚恳。
司贤看得有一瞬怔楞。方才一刹那间,他仿佛见到了母妃彼时救人于危乱时的神采。
“对了正好,”他回过神拉着姜玲珑往里走,“先给禾医师看看,莫要惊了胎儿。”
“那金匠的事情呢?”她跟在身后追问。
“你将图纸给我,我亲自去办。”
“太好啦,多谢二哥!”姜玲珑嘻嘻笑着去让禾悠然把脉,还不忘和司贤约定,“晋绥不宜久留,我们就在洛河相见。”
一切都被雷厉风行地安排妥当。宫里当值的铁骑不可擅动,司洛便特意调了自己手下亲信的铁骑,随驾护卫。司琪无法亲自去送,司秦也要镇守王都,从内部周旋,此行去洛河,便只有司洛作陪了。
他受了父命,将姜玲珑送去洛河等司贤到了再回晋绥。这正是中了下怀,可以和妹妹相处相处。上次司琪去霖国接姜玲珑的时候他就眼红了好久。
姜玲珑随王伴驾,和司峥一辆马车,禾悠然同橙月长柳跟在后面一驾车里,司洛骑马而行,周围都有铁骑跟着。原本此行司洛想要轻车简行,走小路快些抵达,但和姜玲珑一同看过地图之后,又随了姜玲珑的意,改走大路,在城镇之间盛行,一切以王族的规格来。
因为小路易有埋伏,敌在暗,防不胜防。城镇人多,即使刺客埋伏在市井之中,也难有急攻,想必是不会打这没有把握的仗。
姜玲珑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司洛统兵。司令严谨,目有厉色,同平日活泼的模样大相径庭。谷悍的人民,肤白的不多,均是日晒雨淋,辛勤劳作所致。司峥年幼,长在宫里,肤娇肉贵的很正常,可她这样一个如同芙蓉花开一般的女子,一看就似族中异类,异邦之人,眼见着平安无事快到洛河,竟有些心绪不宁起来。
封邑不代表得民心。掌虎符也不代表获军心。她这个生在长在霖国的谷悍郡主,对于前面这座山河围绕的城市,心里有些没底。
“珑儿!”司洛探路回来,在她车帘边问道,“前面就到河岸了,是过桥,还是渡河?过桥快速,但恐被前后夹击。渡河虽慢,但稳妥些,我侄女应该喜欢。”
司家这一家子老爷们,自从司琪信誓旦旦说是女儿之后,大家都默认姜玲珑怀了女儿,司秦又将外甥女改成侄女,大伙儿也就跟着这样喊,越喊越出了感情,仿佛能看见她肚里大家伙儿的小侄女一样。
“你能想到的,对方应该也能想到。这是我们入城前最后一关了,要下手定会选在此处。船若失火,再有人隔岸放箭,恐怕我们凶多吉少。要不还是直接过桥吧,硬碰硬,你的铁骑胜算更高。三哥觉得呢?”
司洛当然同意。他是个爽快人,原本也想过桥,但考虑万一,又怕距离太近,真打起来伤了王上和妹妹,才来问她意见。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