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一碗一碗地端进暖阁,却不见什么效果,顾影阑躺在由暖玉砌成的床榻上,通体发寒,眉尾凝霜,正是寒毒发作的症状。
她只觉得天地皆空茫,四周皆是霜雪严冰,冷入骨髓。
她的意识晕沉,嘴里却喃喃着什么,杜若凑近一听,仔细分辨,应是“风满楼……火……火灵芝,师兄……师兄……师兄……”
杜若听了,心里一阵纠痛,将手中的端盘往杜惢怀里一塞,便欲冲出门去。
“杜若,你要去哪儿?”杜惢拦住她,眼底满是不赞同。
“我要去找洛公子,只有他有办法压制小姐的寒疾!”杜若昂着头,一脸愤懑,“我还要问他,为何要失约于小姐,明明两天前他就该来的。小姐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他呢……”
杜惢忙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吗?这可是在盛京,而不是临安。多少人盯着我们家小姐一旦被宁国公府的某些人抓到了小姐的尾巴,那结果,你能担得起吗?”
“可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这么痛苦下去吗?一旦全身经脉被封,小姐可就……”杜若眼底含泪,哽咽了几声,不忍再说。
“呸呸,别说什么丧气话。况且,洛公子是为救中毒的萧少爷,这才中途转道去了天山求医,他并非有意失约,毕竟谁能想到小姐的寒毒经提前发作了呢?”
“可这也太巧了。”杜若嘟囔萧少爷早不中毒,晚不中毒,偏偏在这时候……
“他俩也算倒霉,偏偏在临淮城撞上了魔宫的媚杀。”杜惢嘴上说着,心里却冒出点什么。但又很快隐去,她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便急忙转移话题道一一
“以小姐的聪慧,在两日前便能预料到洛公子许是无法准时赴约了,那么她定会有两手准备。这两日是你跟随在小姐身边,她可曾做过什么?你且细细道来。”
“小姐……小姐去了趟风满楼,而且还办成了卢七爷的模样参加了个什么比赛。”
“这个比赛是昭王殿下牵头的……对了,他还送了小姐一个锦盒。”
“锦盒,什么锦盒?”
“小姐,当时让我单独理出去了,没跟咱们的行李放一块儿。”杜若猛地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我现在就去拿。”
杜若冲进了一旁的耳房。
杜惢皱了皱眉,杜若这性子愈发急躁了,也就小姐惯着她,这要换了别家,早被婆子发卖了出去。
正在那是为顾影阑施针的杜兰一边擦着脸上的薄汗,一边走向杜惢,秀丽的面庞显出几分愁苦。
“兰儿,小姐怎么样啊?”
“情况……嗯,怕是不好。我只能用金针封穴暂时护住了小姐心脉至于其他……”杜兰没能再说下去。
“没事儿,老爷子已经递了牌子去请太医了。”不过,两人也知道这只是安慰话罢了,杜兰的医术是老爷一手培养出来的,虽然年纪轻轻,但医术绝对不比宫里的太医差。
况且顾影阑的寒疾一直都是由她来压制,以维持日常生活,如今连杜兰都没法子,又怎能寄希望于太医呢?
两人对视一眼,心都不约而同地沉了沉。
“杜惢,杜惢!快看我发现了什么?”杜若像炮仗一样从耳房冲出来,手却紧紧攥着一个锦盒,生怕它飞了出去。“咦?杜兰你也出来了,你快看小姐有救了。”杜若打开锦盒,拨开上面的几幅字画,又在底部轻敲了几下,不知碰到哪儿,竟弹出了一个暗格,上面静静躺着一只通体紫红的灵芝。
这是500年份的火灵芝。杜兰向来稳重的一张脸也露出了惊讶的神情。“这也太……太珍贵了!500年份的火灵芝。天下也不超过五株。”其中有两株早被老爷寻来为小姐制成了丸子,这才让小姐的寒毒得以压制到现在。可如今,在这方小小的锦盒中,却放着让无数医者为之疯狂的珍贵药材。
“可是,昭王殿下怎么会送药给小姐呢?”杜惢忍不住发出了疑问,实在是太奇怪了。
小姐常年居住在临安,与那昭王并无任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