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氏的权柄究竟能盛极几时?爷也很好奇啊,妹妹不妨好好给爷分析分析!”
“怎么,世子爷以为我在唬你不成?”顾影阑轻轻勾唇,眸光如水般划过他,看向窗外奔腾的流水,“君老爷子手握白虎军十万,曾经确实是一代名将,但再负盛名的英雄也有年华迟暮的那一天,世子爷认否?”
君祁良复弯腰,自地下随意捞了一酒坛,见是空的,颇为扫兴,薄唇抿直,显得有几分郁躁。
“再说起镇北王,洛北二十万军权确实还在,但说到底他们服从追随的是当年的镇北王,不是镇北王妃,更不是世子爷您!这点世子爷认否?”
君祁良没有回她,而是用眸光扫视四周的空酒坛,希望找寻到些许余酿,以解馋意。
可顾影阑是谁,自然发现了他在听见“洛北二十万军权”时弯腰的动作凝滞了一下。
这也让顾影阑确定了后续话语的方向,她嘴角的笑意逐渐浓了几分。
“最后,回到世子爷您本身,当年为了令先帝对你们母子二人放松戒心,世子爷装纨绔装了十余年,魔王形象深入百姓心中,教他们心生畏惧。这条路确实让君氏与镇北王府得以在盛京延续到现在,但同样嘛——”
顾影阑眼神收回,正视其目,“这是一把剧毒无比的双刃剑,以至君氏不得民心,众叛亲离,所以直到现在,你都无法确认,这镇北王的爵位究竟能不能安稳落在你头上,君可认否?”
君祁良终于找到了仍有余酿的酒坛,将其往桌上重重一放!嘴角一咧,似笑非笑,“对,你说的爷都认!可那又如何?爷可不觉得,君家相助赈灾,皇帝就会立即下旨让爷袭爵!”
“既然赈灾一事无法给君氏带来心动的利益,那爷可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
“表面上看,赈灾确实无益于君氏,但实则不然。”
顾影阑倾身,近一步拉近了与他的距离,“君氏在这场赈灾里足以获得比利益更紧要的东西,那就是——”
“名声。”顾影阑歪了歪头,将前倾的身体往回收了收,笑道:“或者我应该换个形容词——民心,世子还觉得这份交易不值么?”
“民心?”君祁良停止了饮酒,他终于完全对上了顾影阑泛光的眼眸。
“这才是目前君氏最缺乏的东西吧!而一旦民心上去了,君氏再从中运作一番,到那时帝王能拒绝让你袭爵吗?”
“如何,这难道不是一番名利兼收的好事吗?”顾大小姐自信地摊了摊手,她把话都说得这样明显了,他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但世子爷向来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他深深看了眼顾影阑,觉得她眼中的兴奋分外刺人,她就这么开心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去帮那个傀儡皇帝,明明……
君祁良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只见他轻嗤一声,“妹妹这张大饼画的可真诱人啊,不过可惜了。”他俯身靠近她耳边,一字一句道,“爷、拒、绝。”
“为什么?”顾影阑偏过头,似要看穿他眼底被暗色遮掩的深处,“这是一举双得的好局面!”
“因为啊……”君祁良眨了眨潋滟的桃花眸,语气十分欠扁,“爷今夜心情不好,不想答应。”
“你——”顾大小姐被他气得差点拍案而起!
心、情、不、好!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
就在顾影阑的怒气即将积蓄到顶点时,君祁良肆意一笑,将身体往后一倒,“像赈灾这等小事吧,让爷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爷现在的心情啊,确实不怎么美妙……”
顾影阑咬牙,强扯出一抹笑意,“那世子爷究竟要如何才会心情变好?”
她知道这句话一出,主动权就会彻底地落在君祁良的手心里,但她还是说了,赈灾一事,是对帝王的承诺,是对百姓的责任,更是她自己内心的声音,她绝不会逃避!
可她不知道,她对此事态度越坚决,就越容易引起君祁良的一身反骨。
这不,君祁良冷笑一声,想要排遣内心的酸涩,别过头去,“这样吧,只要……”他本是要说个比登天还难的条件来为难顾影阑的,可话到嘴边却成了——
“只要妹妹一口饮尽这坛中余酿,爷就答应赈灾,如何?”
他啊,事事都不在意,独独对上她啊,话还没说,心先软了一半。
罢了,终究是不忍心啊!
饮酒?!顾影阑身体僵了僵,她今儿若是在这儿春风阁醉倒了,还……还能全须全尾的回去么?
为什么偏偏是喝酒啊啊啊!
是都知道她酒量不好吗?还是咋滴?
“怎么?顾妹妹不会连这点小小的条件都要拒绝吧?那爷这心情可就……”
“不!”顾影阑一手接过酒坛,轻晃的余酿倒映着月色下她微微颤抖的下颌,“我喝!”
她仰起头,拎起酒坛猛灌一大口,灼热辛辣的液体自喉上流入胃中,带来一片灼烧之感,好呛!
碰——,一声碎裂声响起,顾影阑将空了的酒坛底部示意给君祁良看,随即往地下一摔,“如何,我……我已经喝完了。”
她的颈间有红意一直蔓延至双颊,双眸似含了秋水一般,勾人的媚意,她却浑然不知,因为此时,她的脑中传来一阵阵止不住的眩晕感。
她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却仍是抵不住酒意的侵袭,“君……君祁良,你滚蛋!”
话音刚刚,她的头颅便直直向案上倒去……
“顾影阑!”君祁良惊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