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妃这是敢做不敢认么?”曲长歌护在洛卿宁身前,她是医者,自然发现了洛卿宁的异样,再想到他这两日的失踪……
她倒是难得聪明了一回,于是先声夺人,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敢正面对上镇北王妃,她着实勇气可嘉啊!
“你是……”镇北王妃斜觑一眼,明明无甚感情在内,却让人感到了轻蔑之意。
“镇北王妃,这是小女。言语有失,还望王妃见谅。”曲浔生怕王妃发难,先一步认错道。
“还好丞相府的小姐不止一个,不然本王妃可真要怀疑这相府是否有教养的存在呢!”
江芜一张嘴还挺毒的,骂遍盛京,从无败绩。
不过,曲长歌今儿也不是吃素的,“王妃娘娘再如何雄辩,事实依旧摆在那里,镜湖边大片的虞美人,正是难民所中之毒最主要的原材料,娘娘如何解释?”
“虞美人?”镇北王妃先是一怔,随即眼中划过一丝悲凉,转而大笑,“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么,太可笑了!”
“整个盛京,这人不知镜湖中大片虞美人的来历?不信你问问你爹。”
当年,镇北王身死大夏,王妃不顾腹中胎儿,执意前往大夏,领兵抗击巫马氏,可当王妃到达洛北时,却不见众将士尸体,只有大片大片的虞美人肆意盛放,如血一般。王妃大悲,为感念镇北王与诸位血染山河,护卫国土的将士,特命人移植此花,将其种于镜湖。
虞美人所绽之处,便是十万将士的衣冠冢。
这……
曲长歌沉默了,百姓们更是缄口不言。
她全然不知,这虞美人的背后,还赋予了这般沉重的意义,所以这就是君氏有恃无恐的原因么?还是说,是她误会了镇北王府!
“如果本王妃没记错的话,诬蔑尊室,按律需断其足吧。曲姑娘,你的这双腿,我江芜,要了!”
此话一出,曲浔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镇北王妃今日,竟如此咄咄逼人!
顾影阑不知西市刀光剑影,午憩醒来,趁着帝王出了宫,她也乔装一番,换回少女时所穿服饰,准备前往大长公主府。
大雨连绵,雷鸣不止,总是让人心绪烦躁。
马车一路徐行,轱辘的车轮碾过青石阶上的雨水,穿过商铺林立,飞檐斗角的东市,自西南走,来到了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府与别府最大的不同,便是设了四座灯楼,其明灯数年不熄,大长公主闲暇时,就喜坐于其上,远眺北方。
她虽享受着三朝不倒的尊贵权势,却也同样饱尝着日复一日的孤寂落寞。
她膝下无儿女,驸马又早亡,当初先帝劝其改嫁又或是养几个面首以供消遣,但她拒绝了。
她总归是放不下亡夫的,所以宁愿一个人过着。
顾影阑低调的从侧门入了大长公主府,她不欲惊动太多人,“奴婢拜见皇后娘娘,大长公主此时在灯楼,娘娘请随奴婢来。”
来迎顾影阑的正是太长公主的心腹嬷嬷,赵嬷嬷。
“大长公主经常在灯楼上么?如今风雨这般大,仔细受了寒。”顾影阑一路逶迤而上,灯楼极高,斜雨不时打落琉璃灯盏。
尽头处乌云翻涌,天光极暗,大长公主一袭琉金织云绣雀大氅曳地,赤冠高耸,金翠斜插鬓角,极尽尊贵,伤佛要以此掩饰内心的荒芜。
“臣,拜见皇后娘娘。”你瞧,她与镇北王妃在此处倒是像极,从未自称过臣妾。
“姑母何须多礼,您是长辈。”顾影阑今儿穿着格外简单,只是朱色长裙,外罩了浅色系短衫,但她高华的气质依旧遮掩不住。
美人嘛,就算披个麻袋,也是人间姝色。
一番客套寒喧毕,婢女们奉茶,两人相对而座,一时无言。
这是大梁皇室地位最为尊崇的两个女人的二次会晤。
“娘娘协理六宫,诸事繁忙,今儿怎么有空来本宫这儿?”大长公主示意婢女们打帘儿,风雨太大,溅湿衣服就不好了。
帘幕隔绝了雨声,茶香袅袅,更衬得顾影阑眉眼如画,姝色芳华。
可偏偏,大长公主最讨厌的,便是这张脸。
“本宫来寻姑母,实为一惑,困扰许久,特来请姑母解惑!”
“解惑?”大长公主噙一口浓茶,驱散了几分凉意,她有些漫不经心的觑了眼顾影阑,“娘娘可直言。”
“皇上曾在两日前被刺杀,可本宫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刺杀地点会在冷宫落梅轩?”顾影阑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捕捉着大长公主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落梅轩?”大长公主眼中划过一丝晦暗,但又很快隐去。
“姑母可知落梅轩曾经住得是何人吗?”顾影阑继续追问。
大长公主饮尽杯中茶水,咽下满口涩然,她似是在回忆,“落梅轩住的,可能是先帝的哪位嫔妃吧,年代太久远,本宫已经记不得了。”
真的不记得了么,大长公主殿下,那为何你端茶的手指在轻颤呢?
“嫔妃,难道不是住着哪位公主么?”顾影阑从座上起身,居高临下,透着摄人的压迫之感。
“怎么会呢?”大长公主扯出一抹笑意,“本宫怎么不知?”
“娘娘怕不是记错了,本宫今儿有些乏了,赵嬷嬷,送客。”她甚至连与顾影阑擀旋的心情都没有,径直走到灯楼外,不顾风雨,凭栏远眺,“西市的闹剧就要结束了,娘娘也该回去了。”
闹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