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的卡尔有了新的伙伴,这是教堂开办的孤儿院,只有每天勉强的温饱和福音书。
卡尔很能干,但再能干也没法独自照顾好自己,自从父母相继离世,在世间已无亲人。唯一选择只能是孤儿院,幸好那个女仆还会来看望自己,也常带来一些吃的。这天会是比较快乐的日子,卡尔会把食物分给几个好朋友。
这是一个饿殍遍地,瘟疫横行的时期,死亡和饥饿逼迫着一个小孩过早地成熟在不相称的年纪。
卡尔如同莽荒原野上刚出生的小牛兽犊,四肢触地就必须开始学着跑,因为狼兽群和更凶猛的爬兽群早已在四面兽视眈眈。
所以当卡尔跑去到那个店门前挂着三个金球的典当行,掏出一个金耳环。高高在上的那个当铺主理就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审视着自己,鼻腔哼着的怪异曲调也随着手里那颗金黄的物件而停歇了。
有戏,卡尔心喜,脸色依然如初。
主理一边取过手边的放大镜,再三查看翻转着手里这只在灯光下泛着暗黄色的老货,不时还瞟了一眼下面站着的卡尔。
一般当铺是不会管太多,毕竟它们是要赚钱,管我是偷的还是抢的,但这物件价值可大可小,全看出当的人好骗与否,这是卡尔的一位好朋友告诉自己的。
眼前这个当铺主理看上去就不是善茬。
上面突然传来一声吆喝,“戒子一枚,成色三成,10英镑。”
眼下我这个瘦小的孩子也不知是哪里偷来或者捡到的,冲着这个运气也只能给他最少的,卡尔心想这位也太黑了吧。
“呸,30!”
如果是从上面看自己的角度,应该是蓬乱头发下的一张坚毅的脸,此刻一双鹰眼燃着怒意,我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主理从柜台里探出身,“可怜的孩子,是什么点燃了你的怒火?这些钱还不够你好好享受几天大餐吗?”他略带嬉笑着问,一口黄牙。
“30,不给就还给我!”
“12,不可能再多了,谁知道哪天会有谁来找我要这个东西,你看我的风险有多大呀!”当铺主理的表情很严肃。
卡尔挺了下腰杆,“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哪怕是到警察局里我也会这样说,最少28,否则还给我!”
戒指被他紧捏在手里,眼珠在轱辘转,看来这个家伙本可以多赚一个月奖金,现在见我这人还挺硬气,吓唬不住我了。
“你看看,如果换了别家很可能就会报警了,我还是很照顾你的!”
“我说了,报了警我也不怕!”不过卡尔还是有点怵,毕竟这笔财富不能暴露的。
“好吧,好吧!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你倒是看这里,哦,我们的牌价,你的这种货色最多就只值20英镑了。”他从柜台里拿出一本牌价表,胡乱地指给自己看,估计他也知道像自己这种街边的孩子不是小偷就是流浪孩,很少有念过书的。
一股无名火升起。
“哼,手镯,5成色,纯金镶钻,参考价150英镑?你指的是这个?”
当铺主理的手指在发抖,脸色开始发青。
卡尔有点小得意得将手指移向下面,“这里写,纯金戒指3成色参考价40,我可是打听了行情才来你这里的,我年纪虽小却也并不傻!”
主理的脸色已经发灰。
“哦,孩子,不要太过骄傲,那会让你一整天吃不好的,我也不过是指错地方,25英镑,这也是我最大的诚意了,你不能让我因此被老板责罚吧?看得出你是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人,也该会有一副热心肠。”主理改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眼底难以掩盖的一丝愠怒。
卡尔乘他不注意,起跳将戒指夺到手里。
“哎,哎,您别,有话我们可以好好说嘛!”主理开始焦急。
卡尔撅起嘴,“我还有一个手镯,看来只能,过几天送旁边第三个街区的那家当铺去了。”
“好了,好了,就28嘞!”主理边说,边伸手下来。
于是卡尔买了几袋米和油盐,还有些干面包。
够吃一阵了,让人送到家,家里十分凌乱,但凡值点钱的东西都已被洗劫一空。显然遭到几次贼偷,只有那张床还孤零零的在那里,如果能扛得动大概也早就没了。
当然里面是没人看得出其中猫腻的,小财富看来还比较安全。
食物也得藏起来,这是以防万一,如果孤儿院实在吃不饱,就回来烧一顿,白米饭也比饿着强百倍。
一会功夫,干面包就吃完。
眼下还得回孤儿院,这世道也只有在那里还算是安全的,至少没贼盗,还有几个小伙伴等着自己带回去些口粮。卡尔喜欢看着这些朋友吃上自己带给他们的食物,有一种成就感能让内心愉悦和满足。
不过,随着黑死病传播的情况越来越恶化,一年下来,连当铺都快全部关门停业时,卡尔那些金饰品能换到的钱越来越贬值,并且也差不多全典当完了。
孤儿院里的几十个孩子也饿死病死,只剩下他和几个小伙伴还能凑合活着。
这天凌晨,卡尔他们睡得正沉,突然被人摇醒,远处有嘈杂的声音,“快跑吧,孩子们,到处在失火,这里待不住了,孩子们,上帝保佑你们!”
烟雾已开始弥漫在四周,大家怪叫着,卡尔迅速穿好衣服,奔跑下楼,孤儿院也已燃起火焰,冒着浓烟冲过几个街心,总算这里还能喘上几口气。
卡尔发现伙伴们都已失散,红光映照着天穹,一场大灾难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