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尝遇过这样的情况?虽然束手无策,但偏偏就是没一点脾气。
朱景明叹了口气,道:“你莫再哭了,再哭下去明日眼睛肿了就不美了。”
崔玉珠:“……”
抽泣声戛然而止。
没想到这话这么神奇,但起码不哭了,便接着说:“方才是我想岔了,只顾及你的闺誉,却没顾及到你的心情。你原先约我去桃林,便该是有话想对我说才对。”
说完,踱步走至坐榻那处坐下,像是准备好要听她说些什么。
崔玉珠自然是有话与他说的,但眼下时间场合均不对,那些话却是不好再说出口了。
崔玉珠背着他拭了拭眼角,方道:“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是先前我毁了你一身衣裳,我便做了一身还你,你既然来了,便带走吧。”
他道:“不过一身衣裳,毁了便毁了,你竟一直记着。”
崔玉珠轻轻咬了下唇,道:“你等我一下,我记得是收箱子里的。”
不多时,她亲自去箱子底抱出一套衣裳,只是忘记用布巾包好,便放着又回去寻布。
朱景明见她在面前走来走去,纤纤细步,体态柔美婀娜,一举一动皆赏心悦目,目光便一直随着她走。
“这是你亲手做的?”
朱景明没有完全打开,只是看到了一角衣领便知她是用了心一针一线去缝制,心里暖暖的,又深深觉得受之有愧。
心想她不知花多久才替他做的这一身,可见其心意,他却一来就惹哭她。
崔玉珠有些羞涩,略偏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温柔,娴雅,偶尔一点小脾气。
便是素面朝天,也掩不住的仙姿玉貌,一如深谷中的幽兰,熠熠生辉。
朱景明含笑道:“好,我明日就穿上。”
崔玉珠一听他要穿,忙道:“那袖子裤脚我改了几次,也不知合不合身,你还是先试试好了,若不合适我就再改改。”
朱景明一听就觉得不妥。
这是她的闺房,哪里好更衣试衣,她年纪小不懂得防他,他却是不好这样的。
他道:“我是男子,衣裳短些长着也没什么,既是你做的,定然合身。”
崔玉珠摇摇头,“我是比量我哥哥的尺寸做的衣裳,也不知准不准,你既然人就在这,试试又何妨?”
拒绝的话梗在喉口,就怕说了句她不爱听的再惹她哭个不止不休,那更难哄了。
朱景明对着那双晶亮的双眼难再拒绝,只得应了,取了衣裳便往她内室去试。
所谓内室,不过一屏风遮挡,其实还是一个屋子,根本没有任何隔音。
尤其晚上安安静静的,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传到崔玉珠耳中,忍不住就漾起一个笑容。
心情就像吃了蜜一般,甜丝丝的,仿佛这般,两个人的关系就又似近了一步。
“扣扣”
正出神间,一个不速之客推门而进,正是春草。
“姑娘,药好了。”
是的,春草去给她熬药了,许是去得久了,她便给忘了这回事。
崔玉珠吓得人站直了,眼睛慌忙瞥了一眼内室方向,道:“春儿,我晚上不吃药了。”
声音略颤,似乎有些紧张。
春草以为她又嫌药苦害怕了,便道:“奴婢熬了快半个时辰才熬的这一碗,姑娘发发善心好歹喝了,身子才好得快些,千万不要又只喝一点点就偷偷给倒掉了。夫人说了,一定要亲眼看您喝下才行。”
她先前倒药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春草,如今被她戳破了也是挺尴尬,心道完了,被他听到了,不知他会怎么想。
不是她不想病快些好,是那药实在令人作呕,喝上一点点便差点要将她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若不备点蜜饯,估计连闻都闻不得。
朱景明方才已脱了外衣,躲无可躲,便只好将她床上纱幔放下,揽了衣物躲到床上去。
他静静听那婢女所言,眉头紧锁。
“好好,我待会儿再喝,你先出去吧。”
春草已将药放在桌上,却一点出去的意思也没有,她道:“现在温着还好,待凉了才真是难喝,奴婢已为您准备了些干果蜜饯,姑娘趁药温着眼睛一闭就喝掉了。”
崔玉珠欲哭无泪,不得已的情势下,她只好捏着鼻子将那药一口气咕噜咕噜灌下去,只剩下碗底一些细末渣渣实在无法再喝。
那药奇苦,加上浓重的药味,就是含了一口蜜饯也忍不住的发出阵阵干呕。
她用帕子捂嘴呕了几下,连双眼带着泪光,看上去极可怜。
春草见她如此,边赶紧给她顺背,边扶着崔玉珠往内走,道:“姑娘把蜜饯含住,药味很快就消了。”
崔玉珠被她扶着提心吊胆的走近内室,生怕他会被发现了,走近见纱幔已垂下,里面根本看不清,便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推了她一下,忙道:“好了好了,你出去吧,我自己会睡的。”
春草摇头道:“姑娘总是偷偷去绣花以为奴婢不知么,夫人说了,一定让奴婢亲眼看您去睡。”
说着,帮她脱了外衫,只是正要掀开纱幔时却被崔玉珠一把抓住。
崔玉珠差点没把心跳出来,紧张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睡。”
纱幔并不密,好在晚上房间里的灯并不明亮,若是白天,定然藏不住。
崔玉珠钻进床里,便见她那叠好的被子被铺平,只里面铺得略高些,若不是事先知道,也看不出里面有个人。
崔玉珠忐忑地坐上床,耳朵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