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细妹对张建国的生意从来不紧张,她相信自己的丈夫比别人更有眼光更会挣钱。正因为如此,她唯一紧张的倒是张建国本人。
东城是全国富商的聚集地,也是五湖四海漂亮女人的离散地。这些女人揣着用青春和美貌交换财富和身份的梦想从四面八方赶来,逮住机会就解纽扣松腰带。派出所隔三岔五地出租屋、夜总会、宾馆、酒店扫一遍,那人是一堆一堆地往车里拉。交完罚款,遣送回籍,不过几天功夫,该热闹的还是照旧会热闹。这景象就像家里的蟑螂蚊子,喷药的当天是销声匿迹的,过一天,偷偷摸摸又冒了出来。
梁细妹眼里见的耳里听的都是这些污七八糟的下流事。她担心张建国受不了诱惑,也赶时髦,来个二奶、小三的,自己可怎么好?
为了打消梁细妹的疑心,张建国事无巨细都要讲给妻子听。甚至安排妻子过香港人工受孕,甄选性别,生下了一个男孩,张月的弟弟张磊,同时将名下所有财产登记在妻子名下。
后院起火是男人最大的无能,家庭和谐才能平安发财,这是张建国的心思。
萧玉提了合作计划,张建国盘算了一下,有前景,他是愿意接受的。不过动用家里的资金,他需要与妻子商量。
萧玉是女人,还是长得好看有气质的年纪轻轻的能干女人,梁细妹却一点也不紧张。这女人身上有一种让人忽略女性性别的魅力。在大家眼里,她就是一个能干的生意人,往往忘记了她还是一个女人的事实。
梁细妹相信萧玉不会骗大家。张建国一提上新车间的事情,她立刻就答应了。
“不过,你父亲可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梁细妹接着往下讲。
他相信萧玉,是相信她的技术她的产品,对她让出如此巨大的市场,他还是有所怀疑的。他担心萧玉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如果有一天,羽翼丰满,手握核心技术的她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一脚踢开自己呢?
“妈妈不是这样的人。”自从回凤凰山的高速路上,因为紧张,脱口叫出了妈妈二字之后,张月就不想用其他的字眼来称呼萧玉。
“妈妈,妈妈,比叫我还亲热。”梁细妹亲昵地说。
萧玉接张月过去一起生活,算起来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这十年里,萧玉并没有让张月忘记自己这个亲生母亲,也没有要求张月改口改姓。特别这次,她能安排张月回来与自己在一起,梁细妹的心里很是感激的。
她将张月带得多好,二十六岁的姑娘,出落得很有大城市姑娘的味道,不像张月的妹妹张云,怎么打扮身上都脱不了凤凰山的味道。要说她哪点做得不够好,就是心太粗了些。张月都二十六岁了,她还任由张月就这么单身的过日子,也不催女儿谈恋爱结婚什么的。张云二十才过,亲事早就定下了。不行,趁张月在眼前,说什么自己这个做亲妈的也要让女儿相个对象。
“母亲,父亲既然担忧,为什么后来还是上了生产线呢?”张月打断了梁细妹的心事。
“你父亲是这么想的。前几年家里挣的钱也是离不开你萧妈妈的功劳的。以这些年对你萧妈妈的了解,她是不会让我们家亏本的。至于是不是可以长久这么下去,这个谁也不敢说。既然你萧妈妈提出合作计划,我们家按她的方案去做,就算以后她后悔了,我们家也算是还了她这些年帮我们家富裕起来的人情。”
梁细妹讲述的故事让张月隐约记起儿时的一件模模糊糊的事情。
“父亲那年带我到妈妈那儿,说是要将我送给她做女儿,这事是不是与这件事情有关系?”
“你居然还记得这件事。这事说起来是我们不好意思,差点伤了两家多年的感情。”梁细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张建国与萧玉的生意关系在凤凰山的族人之中那是人尽皆知。知道的人多了,七嘴八舌的参谋也就多了起来。
萧玉陪张月到过凤凰山,也见过族长。族长是十里八乡出名的聪明智慧人,不仅能解答族人们各式各样的问题,他还擅长看相帮人解卦。
族长等萧玉离开凤凰山后,私底下提醒张建国:“建国,你可是我们族里的赵公明,这萧女子面相精明,属相犯冲,恐会断你财路。”
族长列证举例,将十里八乡遭人算计遭难失财的故事讲了半天。说得张建国心里也开始不踏实起来。
萧玉看似是极其简单的一个女人,甚至简单到让人起疑。她的说话和形事就像她的打扮,简单得没有一丝多余的东西。再复杂的事情,她也能够以最简单的方式直奔主题。
成人世界,复杂多变,算计太多,突然面对如此简单直接之人,难免会产生怀疑。
张建国担心族长的判断会成为现实,与族长商量了许久,最后决定用最原始最简单的方式来拉紧萧玉——成为亲戚。萧玉当时自己没有孩子,对张月喜爱有加,那就按族里的习俗,张建国认萧玉为妹妹,将张月过继给萧玉做女儿,这样一来,两家也算是可以长久依靠的亲戚了。
沾亲带故,多少会顾及颜面,关键时刻不会赶尽杀绝。
“原来是这样。可是,我记得妈妈是拒绝的。”
“是拒绝了。她认为你父亲这样做是对她的不信任。”
梁细妹记得那天张建国告诉她,说是萧老板听完他的意思,当时就火了。她没想自己真心喜欢张月,他却利用她的喜欢来做交易。这是对张月的伤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