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裹过小脚,解放后放了脚。虽然畸形得不那么厉害,总是不太灵便。”
萧玉突然有点想念离世多年的外婆,想念她切得头发丝那么细的红萝卜丝,想念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想念她背着旁人从陪嫁的樟木箱子里掏出吃食给自己时的样子,想念自己下河游泳被父亲发现罚跪洗衣板时她偷偷递过来的棉裤。
“外婆是个有故事的人。”
李家的人对自己的出身极少讨论。陈安根据自己的观察和李家人只言片语中透出来的零星信息,对应社会历史各个阶段的政治风云,他肯定沉默的外婆内心封存的记忆一定沉重波折。
当然有故事。萧玉心里想。一个缠过脚,躲过日本兵,经历过兄弟被抓壮丁,拥有过土地,失去过土地,见证过丈夫非正常人为的死亡,饿死过孩子,最后只能沉默地活着的老人,怎么可能没故事?这些故事从来只会被当事人压进心底,在沉默中带进坟墓,成为永恒的秘密。任何丰富的语言和文笔都难以还原他们的故事。
夫妻俩闲话家常的时候,欧阳竹影回了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