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病了,高烧,出血,炎症,昏迷。
“你这丈夫是怎么当的,女人小产和生孩子一样,都是需要精心调养,细心呵护的。好在你妻子底子好,没有伤到根本,否则,以后你们想要也是不可能的了。”
急救室的大夫走出来向家属通报情况,交代了几句,离开了。
陈安麻木地跑去医院各部门办理缴费、住院各项手续。一天一夜没睡,他很累,但是他没有办法让自己静下来。
太可怕了。萧玉在自己怀里安静绵软的好像死人一样。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陈安抱住妻子冲下楼梯的时候,手里的萧玉异样的轻飘,似乎轻得随时可能脱手飞逝。
他必须一刻不停地动起来,不停歇,只有这样,他才没有功夫恐惧。
咦,这是什么地方?
萧玉迷迷糊糊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地方好大呀。天是蓝的,没有一丝杂质的透亮,亮得她忍不住眯缝起眼睛。一望无际的青草铺展开去,延伸延伸,直到天地的尽头。
这么多的草,怎么一朵花都看不到?我想要一朵花,一朵小小的柔软的花,一朵婴儿一样柔软的花。
萧玉努力想睁开眼睛。好累呀,真想一头栽倒在草地上,呼呼大睡。
“小玉,小玉,你醒醒,不要吓我。”
哪来的噪音。讨厌,我累了,就想睡觉。这声音,这男人的声音怎么那么像安的声音?
“安,安,请不要吵我,让我睡吧。我累了。”萧玉喃喃低语。
一只黄色的小奶狗摇着尾巴,远远地跑过来,抬起脑袋,无辜的大眼睛望着萧玉。
“旺旺?你是旺旺!”
小奶狗快乐地绕着圈子,努力去咬自己的短尾巴。
一位美丽的女子在远处静静地望着萧玉,好看的眼睛弯弯的眉毛,蔷薇一般的美丽。
“燕子姐姐!”萧玉兴奋地跳了起来。
“哎呦!”脚下一滑,她跌到了。
“好痛呀!”萧玉哭着叫道。手心的小草怎么那么坚硬那么粗糙?
不,这不是草,这是有着草一样颜色的沙漠!萧玉被自己的发现吓到了。
“燕子姐姐,你们去哪?”
旺旺轻快地跟在燕子后面向远处海一样蔚蓝的天空跑去。
“别走,请别走!等等我。别扔下我一人!”萧玉想大叫,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任她如何挣扎就是无法出声。
萧玉的眼珠在紧闭的眼帘下面转动。
“小玉,小玉!妈妈在这儿。你回来。”
“妈妈?妈妈!妈妈你在哪?救救我,救救孩子!”
萧玉仿佛听到了母亲的呼唤。她努力从小草般颜色的沙漠里爬起身。
“不,不,不。你救不了我,也救不了孩子。当年你就是这样抱住弟弟的尸体哭求别人的帮助的。弟弟,他还那么小,那么软,比旺旺大不了多少。四月份才下来的实施通知,弟弟八月份出生,说是超生,没有医院接生。弟弟就这么死了。你救不了我,妈妈。让我睡吧,我好累好累呀。”
萧玉绝望地再次倒在地上。
“妈妈,妈妈,抱抱,抱抱。”
萧玉抬起头,远处拍着翅膀的小天使是谁家的孩子?胖乎乎,白净净,光着身子,就像自己贴在墙上的海报里的孩子。他们在叫妈妈!是向我伸手吗?我是他们的妈妈,他们是要我抱抱?
“我来了,妈妈来抱你们了。”萧玉急急爬起身,向前跑去。
小草一样颜色的沙地怎么那么粘稠,就像晒化了的柏油马路,陷住了双脚,萧玉怎么努力也无法移动半分。
“别走,孩子,妈妈要和你们在一起。”
小天使拍动翅膀,手拉着手,向海一样蔚蓝的大海飞去。
“孩子,我的孩子!”萧玉停止呼吸,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医生,医生!”监视器上的异常波动吓坏了病房里的陈安。
一番抢救,萧玉的生命指标恢复了正常。
“为什么她还不醒呢?”陈安焦急地拉住医生的胳膊。
“她求死的意志力太强,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
“求死?”陈安和萧玉的父母被医生的话惊呆了。
“你说,你这到底让小玉受了什么委屈?好好的人,怎么就不想活了呢?”李伊萍手指颤抖,指着陈安质问。女儿从小就是一个懂事善良的女孩,天大的委屈摇摇头,笑着也就过去了,这嫁人了,怎么就不想活了呢?陈安这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让女儿如此心灰意冷?
接到小吴打来的女儿出事的电话,她和萧志远连夜买高价票赶了过来。女儿半死不活地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白如石灰墙面,她的头晕症一下子严重起来。
“求死?”萧志远陷入了沉思。这个自己一手调教的坚强勇敢的女孩什么时候有了如此的绝望?他的眼里,自己的女儿一直是开朗的乐观的,面对生活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的,他以为自己的女儿永远不会悲伤。到底是什么让她愿意舍弃世间的一切,陷入永恒的安静里?
世间的一切?!萧志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走到护士站,借了一只笔,要了一张纸,匆匆地写下几行字,转身回了病房,递到陈安手上:“小陈,试试,念给小玉听。”
“这是?”陈安不解地望着岳父。
“这是小玉最爱的一首诗。你试试,多念几遍,让她听见,说不定她还可以找到活的念想。”萧志远含糊地说。
陈博士的妻子人流后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