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辉的白话现在可是我们家说得最好了。梅阿姨一直想学白话,没人教。趁我出差,她没有什么工作任务,你就当一回她的小老师,教她说说白话。”
刘梅的确提过她想学白话的念头,这个,不算撒谎。
“原来是这样。没问题,妈妈。”陈奕辉恍然大悟:“可是妈妈,为什么要保密呢?”
“梅阿姨害羞呢。她可是害怕别人的笑话。”
“好吧,妈妈。妈妈,如果是你来学校接我就好了。”
“为什么?”
“梅阿姨没有妈妈好看。妈妈是学校里最好看的妈妈。同学们的妈妈都没有妈妈好看。”陈奕辉自豪地说。同学间,总会有各种比较,谁家的妈妈好看也是比较内容之一。可惜妈妈很少在同学身边面前出现,要是他们见到妈妈,肯定会羡慕死的。
下午梅阿姨出现在校门口时,同学们以为她是妈妈,还说自己吹牛呢。说是他的妈妈哪有他说的那么好看?这让他有点丢面子。
萧玉含笑听着儿子电话那头稚气未脱的长篇大论,心里乐得很,火车那咣当咣当的声音都成了美妙的伴奏音乐啦。
对孩子,她是有过愧疚的。
陈奕辉三岁那年,陈安工作日见起色,职位越调越重要,事情也越来越多。萧玉自己也是生意越做越好,客户越来越多,产品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两人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
夫妻事业不同步,家庭要受考验;夫妻事业同步,孩子要受委屈。这世上之事总是如此捉弄人。
萧玉一直认为带孩子上班不是什么坏事,自己顾得过来。她不想那么早送孩子去幼儿园。现今的幼儿园有着太多成人社会的**,能够晚一点就晚一点吧。
陈安的母亲对萧玉早就有着各种不满意——自己的儿子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一个女人家的,一天到晚不着家,学人做生意,有那么心野的吗?别人家的父母托着关系也要将孩子早一点送幼儿园受教育,说是什么不能输在起跑线上。这是机关幼儿园,有钱也进不去的,那教育水平可是市里拔尖的。还有,一天到晚对丈夫是冷冰冰,接起别的男人的电话倒是春风满面有说有笑,这是女人家该有的事吗?
婆媳掐架,男人受累。
萧玉对婆婆的话既不辩解,也不生气,只是哦的一声,然后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带着儿子又出了门。留下婆婆自己对着陈安唠叨。
陈安不耐烦婆媳两人的矛盾,也不和萧玉商量,干脆母亲和孩子,他买三张票,自己将两人送回老家。
萧玉以为婆婆不过是赌赌气,回去住个十天半月也就会回来了。没成想,婆婆这是铁了心了,说是要给媳妇一个教训:“她不认错,不本份的做个贤妻良母,这孩子就放这边带着了。”
夺子逼母!
萧玉没想到现代社会,当过妇女主任的婆婆还有这么一招。这半奴隶半封建的余毒势力还真敢在朗朗乾坤的社会主义的青天白日下张牙舞爪呢!
萧玉想起当年学白话的时候看的粤语残片,那里面的贤妻良母个个可怜兮兮任命委屈,似乎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女人!裹小脚的裹脚布被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基因里的裹脚布那可是融进血液渗入灵魂,从来就是没有消停过。所谓男女平等,那是漫长的人类社会的理想。何为平等?谁定标准?当女性对生活的各项选择权利被各种所谓性别标准所限制的时候,何来平等?
萧玉不是女权至上之人。万物如果讲平等,就不应该有上下。在她心里,力所能及地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就这点上,男女都应该有同等的权利。她既然没有强求丈夫成为一国领袖,凭什么别人要要求自己回归家庭呢?女性接受教育是为了掌握自我生存的技能和独立思考的能力,不是用来装饰男性社会的脸面和虚荣。牺牲某一方的个性和限制某一方的灵魂自由来换取所谓的家庭和谐和幸福,那是君权社会三纲五常对普通人家最残酷的奴役。
贤妻良母,何为贤?何为良?
魏巍一人一天供三职只为供丈夫读博士,贤不贤?独自照顾老人和孩子,陪伴孩子长大成才,成家立业,良不良?结果呢?堂堂博士,说出轨就出轨,说小三就小三。魏巍忍气吞声换得贤良之名,住着别墅,开着名车,端着正房太太的架子,过着独守空房的日子。这就是人人夸的识大体顾大局的贤妻良母?
算了,自己不是依墙附树的藤,当不得婆婆嘴里的贤妻良母。萧玉与陈安协商无果,三个月之后,她领着律师,跑到婆婆家,接回了儿子。
出现在婆婆家门口的时候,陈奕辉正坐在小板凳上发呆。见着自己的妈妈,他直扑了过来,抱紧萧玉的腿,说什么也不放开。
一整天,他双手紧紧地搂着萧玉的脖子,也不叫人,也不说话,谁劝也不松手。
不哭不闹的儿子就这么搂着自己的脖子不撒手,也不吃饭,也不喝水,连呼吸都是极轻极轻的。似乎自己一不小心,妈妈就像故事里的羽毛一样被风吹跑了。这是多大的恐惧呀!
萧玉抱紧自己的儿子,心里发誓:“在你成年之前,妈妈不会再让你离开半步!”
那次事件之后,萧玉对陈安的态度有了新的变化。
男权社会的男人不管受过多高深的教育,对女性的轻贱从来没有变过。就是女人对女人,同样也是轻贱的,这是几千年的历史和道德礼教造就的结果。她不会去尝试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