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各地的火车站在统一严打之前,那是社会罪恶杀人不见血的集中营,是邪恶之神毁人灭族的乐土,但凡路人露出一点无知、松懈或是贪欲,恶魔就会象无孔不入的病毒直接侵入。
辛苦一年的血汗钱被盗而自杀的是小事;货款被偷而疯颠的常有;幼儿半偷半抢失踪的不稀奇;年青姑娘上错黑车被jiān_shā的社会新闻报纸常登。
多少人家因为火车站妻离子散,多少普通百姓因为火车站而坠入深渊,平和年代的人类那是敲破脑袋也想像不出来。如果要想了解人性最原始最干脆的邪恶,来,穿越,到那个年代的火车站!
时光流逝了十几年,萧玉想起当年的情景总还有些阴影。历经过黑暗时代的人类会珍惜光明,但不会忘记黑暗张牙舞爪的恐怖和邪恶。
“妹子,出门要记得自己保护好自己。”
当年那位被萧玉机智地抓住胳膊叫姐姐的女人听了萧玉的故事只是简洁的说了一句,然后继续自己每天的例行巡查工作,好像萧玉讲的故事就只是故事呢,就像计划生育手术台操刀的大夫:不就是切块肉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一些东西重复多了,成了日常,里面的人也就习惯麻木了。
自己保护好自己。
萧玉躺在铺位上,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要不,还是打个电话给程辉?政府官员,多少与公安部门有些门路吧?传销组织的穷凶极恶江湖传闻很多,万一事后找上了牛老板的麻烦,岂不是害了别人?”
只是,萧玉举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九点二十分。这么晚,程辉会不会休息了?十几年没联系,通个电话就让帮忙,这合适吗?”
萧玉在打与不打的纠结中犹豫,玉带河边的程辉被夜风吹得有点儿焦躁。他抬了抬手腕:“九点二十五。还有五分钟。要不,我打过去问问?人家是生意人,说不定应酬多,忘了回电话的事呢?十几年没联系,自然容易忘了。就打个电话,也算是对马丁有个交代。”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萧玉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二十八分:“程辉还挺忙的。这么晚,不会是工作上的事吧?应该不会,出差在外,这个时候点应该是与家人通电话聊家常的时间。我真是傻,这个时候打什么电话呀!”
今天这车厢的空调怎么开得那么高,一点也不凉快,闷得很。
萧玉心里烦躁,躺不住,干脆爬下铺位,走到车厢的接口处,站着。
田野的夜风从缝隙里渗透进来,有点土地的泥香。
萧玉感到肚子更饿了。她想回家,想吃一碗母亲下的热乎乎香喷喷的鸡蛋肉丝面。想儿子蹭到怀里撒娇卖萌的无赖样。
她想回家了。
程辉抬起手腕,指针显示:九点二十八分。
“果然,自己猜得没错,小师妹只是太忙了。她不会不回我的电话的。”
她总是忙碌的。记忆中小师妹的日子总是比别的学生安排得更满满当当的。
播音员的工作已近占用了她的时间,她还有空参加系里的田径队,每次比赛不是拿个冠军就是破个记录,小鹿一样轻快活泼的跑步姿势说不出来的好看。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哪个酸罐子里冒出来的瞎话,小师妹可是四肢发达头脑绝顶的聪明。
别看她不声不响地喜欢聆听别人的声音,真要开起口来,学校里能驳倒她的学生找不到几个。她写的杂文、随笔那也是学生们爱读的。更神奇的是选系学生会主席的时候,没有报名的她居然被人提名而且全票通过。最后,从不拒绝别人的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鞠躬道歉,推掉了不少人眼里代表荣誉、身份和未来前途的职位。
“与政治沾边的东西我都不喜欢。”这是她私底下对他说的。
她的母亲说她的对象是政府里的工作人员,这不是与政治沾边了吗?她怎么又喜欢上了呢?
她身上有太多的谜团,程辉一直找不到机会问问她。
她太忙了。忙着自己感兴趣的课外活动,忙着钻研自己喜欢的知识,忙着考研,忙着编织自己的梦想,以至于别人怎么努力也无法跟上她的步伐。
九点四十。
火车刚好停了一个站。萧玉觉得胸闷,到站台上站了一会。
从前的车站,只要有列车停靠,不管白天黑夜,推着香喷喷热腾腾的鸡腿、茶叶蛋的穿着工作服的商贩就会在站台上扯开嗓子叫卖。旅客们下车抢时间买东西的不少。火车开时,有还没找钱的旅客骂骂咧咧的声音,有拿了鸡腿没来得及给钱的旅客假装不好意的得意声,也有错过列车被留在站台的旅客大叫的声音。
现在,这一切的热闹都没有了。干干净净的站台,清清爽爽的空气,安安静静的车厢,就像自己到海外搭乘火车旅游时的样子。
真好,有秩序的社会。
“开车了。”车厢门口的列车员提醒萧玉回车厢。
萧玉笑着谢过,上了车,还是站在接口处。
“这么晚了,不去睡一觉?明天早上才到呢。终点站,不用紧张。”
列车员锁好车门,也冲萧玉笑笑。这女人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睡不着,站一会。”萧玉侧身让列车员过去。
是不早了。萧玉看了看时间——十点整。
“要不,再打一个?”她对自己说。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玉带河边的程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