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英的娘真急了,连扯带拽地拉着韩灿宇就往镇政府走。她出门的时候连棉袄都没穿,穿着在家里干活穿的小夹袄,冻得哆里哆嗦的,但是心里的火却“蹭蹭”地往上直蹿。
王大英见她娘真急眼了,也慌了神,快跑几步,上去一把拉住她娘,说:“你这是干啥!”
她娘也不说话,挣开她,继续扯着韩灿宇的胳膊往前走。
王大英一下子就气哭了,说:“你拿孩子撒什么气,有什么气你冲我发呗!”
她娘还是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王大英上去一把掰开她娘的手,抱起韩灿宇就往回跑。
她娘措不及防,愣了一下,见王大英抱着韩灿宇跑了,气得直跺脚,骂到:“不争气的玩意儿,这个死犊子,咋就这么贱呢!”
一想到这个“贱”字,本来想往回走的王大英的娘,忽然站住了。她想,不能让自己的闺女这么“贱卖”喽,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王大英当后妈不说,整个王家的人都得让堡子上的人笑话,她自己以后也得跟着抬不起头来了……
想到这儿,王大英的娘转过身来直奔镇政府,她要去找韩晨昊,让他以后少打王大英的主意,少抓王大英的劳工。她想,这样就会从根儿上,斩断他们之间的来往,彻底断干净王大英的念想。
她心里这样想着,脚下就加快了速度,走得就越来越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镇政府。
一进大院,王大英的娘就大声嚷到:“韩大个子、韩大个子,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叫了几遍,韩晟昊出来了。富志俭和马文学听见有人气哼哼地叫昊晟昊,觉得不对劲儿,也都从屋里走了出来。
韩晟昊问:“婶子,你找我?”
王大英的娘瞪了他一眼,披头盖脸地说:“对,找的就是你!我说韩大个子呀,以前吧,我觉得你这个人老实巴交的,挺仁义的,可是没曾想,你这么能欺负人----欺负老实人有罪你知道不?”
韩晟昊一下子被说糊涂了,笑着问:“婶子,怎么了”?
“别叫我婶子,我不是你婶子!”王大英的娘连讽带刺地说:“俺可当不起你大镇长的婶子。”
韩晟昊被损得一头雾水,还是没明白怎么回事,满脸通红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富志俭笑着走过来,说:“老嫂子,咋这么大的邪火呢,这咋的了,谁抱你家孩子下井了咋的,呵呵,咋这架式呢?”
王大英的娘一听这话,火气更大了说:“他富大叔,让你说对了,就是有人要抱俺家孩子下井。”
王大英的娘嗓门很大,把半个镇政府的人都招了出来,叶镇长也出来了。
韩晟昊还是觉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尴尬地站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富志俭也莫名其妙,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句话,愣愣地杵在那儿,没词了。
王大英的娘看着韩晟昊,说:“韩大个子,你自己个在哪捡了个小崽子咱管不着,那是你自己的事儿;可是你别动不动地就把这个小崽子往俺家推,往俺家大英身上推,俺家大英跟你有啥关系?”
这时,王大英领着韩灿宇冲进了政府大院。
刚才王大英抱着韩灿宇往回跑,跑了几步回头见她娘没回来,继续往镇政府走,王大英心说:“坏了、坏了,俺娘一定是去找韩哥了!”她知道她娘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这会让韩晟昊误解自己,所以赶紧把韩灿宇放到地上,说了句“快跑”,就拉着韩灿宇飞快地跑过来。
王大英红着脸走上前去,拽着她娘就往外走,说:“哎呀,你这是干啥呀?”回头又对韩晟昊说:“哥,你别在意。”
王大英的娘一把甩开王大英,气得语无伦次地说:“你这个死犊子,不知道好歹的玩意儿,就你傻呗,人家就拿你不识数,你还在那臭美呢----人家不熊你熊谁?人家不欺负你欺负谁?”
这下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韩晟昊也明白了。
韩晟昊对王大英的娘说:“哦,婶子,是这事呀,我知道了,以后我注意。”说完,他回头又对王大英说:“大英,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了。”
韩灿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怯生生地走到韩晟昊跟前,叫了一声:“阿爸吉!”
刚才的这一幕,从头到尾,恰巧都被玄卓善看到了。
王大英的娘刚才进来的时候,许阿支妈妮扶着玄卓善也正好进来,玄卓善见王大英的娘冲韩晟昊发火,不知道什么原因,就问许阿支妈妮,许阿支妈妮也不知道,听了半天才听明白是这么回事,就把大概情况跟玄卓善说了。
玄卓善养伤的时候,就听许阿支妈妮说过韩晟昊收养孩子的事,马文学答应她等她伤好了就把韩灿宇带来跟她玩。
前几天,县医院的贞淑姐给姜院长打电话,询问玄卓善的脚伤养得怎么样了,说快过年了,想让玄卓善到县城来,跟她一起过年。
姜院长觉得玄卓善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把石膏折了下来,让她试着拄拐慢慢着地,并让许阿支妈妮再跟着照顾几天。
这天正好姜院长要去县医院办事,就想带玄卓善一起进城,玄卓善听了,高兴得直蹦。临走的时候,她对姜院长说想到镇政府他们告别一下。没想到,一进大门就看到了这些。
玄卓善一瘸一拐地走到韩灿宇的身边,低下头仔细地看着韩灿宇;韩灿宇抬起头,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也看着玄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