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冲到木棚处,许明亮暮地睁大眼珠,门框上有道新鲜的手爪印,木板被生生箍出深深的抓痕。
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把木板抓出痕迹,绝非人力能办到的。
夏姐该不会连死了都放不下陆大人,诈尸要把他一块带走吧?
许明亮冲进木棚,只见陆庭修仍安然熟睡。
刚松口气,床边倒着泥人,披头散发满身泥浆。
“夏姐?”许明亮马上冲过去,将趴在地上的泥人扶坐起来,哽咽地大喊,“涂师傅快来,夏姐在这。”
涂老头拔腿狂奔,许明亮已经将人抱上床,不停擦着夏秋脸上的污泥,“没……没气了。”
老头一把撞开他,手抵在夏秋鼻子处。人冰凉僵硬,确实没了呼吸。
他不甘心,又抓起她的手把脉,“快,拿我的针来。”还有微弱的脉象,或许来得及。
“把她外衣脱掉。”涂老头激动的眼泛酸,握银针的手一直在抖。
救人要紧,许明亮顾不得男女有别,将她满是泥浆的外衣脱掉。
涂老头深呼吸,银针快速落下,然后手不停掐她人中。
夏秋依旧昏迷不醒,涂老头去翻她的眼皮,吓得脸色煞白。她的眼睛是浑浊的,跟毛蛋尸变之初很相似。
这不是活人的眼睛,难道夏秋真的死了?
“出去,都给我出去。”涂老头突然翻脸,将许明亮跟李景轩强行推出门外,门砰地关上。
他现在心乱如麻,如果她真的尸变,该怎么办?
傀儡尸泯灭人性,纵然当初在悬壶医馆隔离时,师徒俩曾坦诚谈心,如果真有感染的那天,要毫不犹豫杀死对方,绝不祸害他人。
涂老头慌乱无措间,昏迷的夏秋突然睁开眼睛。
他吓得倒退一步,她两颗眼珠浑浊不堪,如死鱼眼般。
心脏差点没蹦出来,涂老头离得几步远,夏秋只是睁开眼,身体依旧没有任何知觉。
他壮着胆子探身向前,依旧没有呼吸心跳。没想到她为了制止这事发生做了这么多,而自己却沦落到这一步。
涂老头摸过桌上的刀,紧紧握在手中。只要她尸变动弹,就让他送她最后一程。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只见浑浊的眼睛逐渐清澈,血流缓缓涌动。
“啊……”夏秋猛地坐起来,嘴里吐出口泥浆,不停张嘴喘息。
眼前浑白一片,她听不见看不见,只是不停拼命呼吸。好像,有人突然抓住她的肩膀,不停摇晃着。
夏秋眼睛沉重,身体砰地又倒下。
涂老头赶紧扔掉手里的刀,再翻看她眼皮时,瞳孔已经恢复正常。
外面的两人听到屋里头的大动静,直接撞门进来察看,“涂师傅,夏秋她刚才……”
“嗯。”涂老头沉声道:“算她命大,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他没再说话,不停揉着夏秋僵硬的手脚关节。
如果在房屋废墟中埋六个时辰,有空气能渗进去,活下来也不是没可能,但在空气隔绝的泥石流堆里活下来,这哪是奇迹,根本就是神仙保佑。
不管怎么说,人活着就是好事,许明亮决定回去烧三炷香感谢神仙。
涂老头药下得重,陆庭修到早上才醒。一晚上的噩梦,彻底掏空陆庭修的身体,他疲倦地坐起来,谁知抬眼就看到夏秋坐在对面的床上。
他以为自己眼花,但是夏秋也望着他。
陆庭修鞋都顾不上穿,直接过去抱住夏秋不放,“夏胖胖,我不是在做梦吧?”
夏秋没说话,坐着不动。
陆庭修愕然,伸手摸她脸颊是温热的,但人却不会动。
远处劳作的声音不时传来,涂老头刚好端着药进来,一脸的严峻沉闷。
“涂前辈,夏秋她怎么了?”
涂老头将药碗搁桌上,“小陆啊,你……得想开点。”
什么意思?陆庭修顿觉不妙。
“丫头她在土里埋太久,脑部缺氧严重,能救过来实属奇迹。”涂老头神情难掩悲戚,“自醒来后便没了意识,成为个傻子。”
傻子?陆庭修错愕,急道:“可有办法医治?”
“暂时不得知,要看以后。”
陆庭修握住夏秋冰凉的手,自我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夏胖胖肯定能好起来的。”
李景轩欲进来看望夏秋,涂老头没让他进来,旁人勿扰。夏秋现在意识涣散,他施针用药皆无效,只能看陆庭修能不能把她唤醒。
他没敢对陆庭修说实话,夏秋的痴傻或许跟窒息无关,而是跟傀儡尸毒脱不了关系。
涂老头百思不得其解,从她脉象看并无中毒征兆,但他绝对没有眼花,她瞳孔涣散分明已经是死人。
可短短时间,夏秋就恢复生命征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涂老头不禁想到毛蛋,只有她才可以驱使它。
脑子混沌,涂老头烦躁的踱步。不乱想,不能乱想!
夏秋大难不死却痴傻的事很快在凤凰山传开,众人私下议论都觉得邪乎。
李景轩心存内疚,将夏秋救他的真相和盘托出。陆庭修自责没看守好夏秋,但她救人之举无可厚非,换成自己也会这么做,又如何能怪罪李景轩。若非他冒险上山,发现凤凰山特殊的漩涡流,一旦驿道投入使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夏秋不言不语如同木偶般,很安静的坐着。
陆庭修稳定情绪,跟李景轩商议重新设计桥梁的事。
凤凰山条件艰苦,涂老头想带夏秋回霖县医治,陆庭修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