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喻,真是让人感慨。
“在他们眼中,自己无法自保,官府也保护不了他们。”夏秋想得有些入神,喃喃道:“他们四面楚歌,惶惶不可终日,这时候会干些什么呢?”
陆庭修怔然,想了下。
他不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答案自然是有差距的。
陆庭修想了想,“求神拜佛?”
县令没白当,总算入乡随俗了。这是老百姓千百年的陋习,遇到走投无路时,习惯性的求神拜佛。
这年头,谁没事会在家里摆擅香呢?只有寺庙,长年不间断的烧香。
霖县城内的寺庙有好几家,而且香客都不少,会是哪一家呢?
现在这个时候不宜打草惊蛇,陆庭修将许明亮叫了进来,“城内有没有近几年修建的寺庙?”
许明亮是土生土长的霖县人,身为管缉捕的典史,自然对当地情况了熟于心,他在脑子里过一遍,“倒也真有几家,不过都是规模比较小的。”
“其中有没有华家捐赠的?”
许明亮摇头,“华家一般建桥修路捐钱修祠堂比较多,寺庙还真没有。”
私人捐赠的寺庙,都属于商绅为赚名声小打小闹的,平时就没几个香客,庙里也没有住人,天黑都是直接上锁的。
许明亮将城内所有的寺庙全列在纸上,再将寺庙的由来逐一告之陆庭修跟夏秋,三人逐一排查。
“有没有很容易沾到檀香灰的?”
“香火旺盛的地方,都很容易沾到香灰。”许明亮不以为然,“上次我陪我娘去观音庙,出来满身都是灰。”
“我说的是檀香。”夏秋强调道。
许明亮一怔,又在脑子里过了遍,猛地拍脑袋,“还真有这么个地方,香客非常的多。”
“哪里?”夏秋眼珠子泛红。
陆庭修握住她冰冷的手,安抚道:“你放心,我们肯定能找到杀吴渔的凶手。”
“龙王庙。”许明亮语气笃定过,“我虽然没有去过,但听说捕快们说过,那庙的正殿顶上吊有不少的檀香,终年不灭的。”
“龙王庙是何人所建?”
这个许明亮还真不清楚,不过他立即去调档。
很快,案档呈了上来。龙王庙是十五年前修建的,那时霖县刚设县不久,捐赠的商绅多达二十几名,百姓的花名册也有数百。
众人求雨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至于修建规模如此宏大的龙王庙吗?
许明亮解释道:“夏姐你是不知道,当年大旱别说颗粒无收,还死了不少人呢,百姓求雨心切自然就心诚了。”
夏秋将捐赠的商绅名字过一遍,“为何没有华锋?”十五年前的他已经发迹,虽然还不是首富可根本也不差钱。
他不是喜欢做善事么,但凡是霖县商绅捐赠的事迹,几乎都有他的身影,为什么唯独龙王庙没有?
夏秋在商场摸爬打滚,对于要打交道的商绅都有了解,捐赠中有三人当年还不算多富有,但是赠的钱却是重手笔。
更荒诞的,夏秋之所以对这三个人记忆深刻,实在是他们既抠门又爱算计他人。像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出资捐赠修建寺庙呢?
从案档来看,寺庙最后是由姓薄的匠人修建的。
提到姓薄的,许明亮顿时有了印象,“这家姓薄的挺不幸的,他家儿子突然得了失心疯,不但把全家老少砍死,还放了把火把宅子都烧了。”
哪来的失心疯,分明是杀人灭口。
华锋不用自己的名字捐赠,分明是怕自己哪天东窗事发,拔出萝卜带出泥而已。
龙王庙内,肯定藏着秘密。
“陆大人,我马上带人围住龙王庙,就算是掘地三尺都要把它翻过来。”
陆庭修给否了,还是先让暗卫探探底。
夏秋起身,“这事我自己去。”既然霖县对凉王这么重要,他就不可能只将华挺留下来,必然还有许多高手在。陆庭修的暗卫,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陆庭修哪放心她一个人去。
“我不会明目张胆去。”当信徒去烧香请愿,还是可以的。
夏秋化成老妪,乔叶微是有孝心的孙女,两人一块去上香祈祷:天佑霖县,怪物消退。
乔叶微时常执行暗杀任务,化妆术惊天地泣鬼神。不稍时,夏秋就成了驼背耳聋的老妪,满头的银发,而乔叶微也变身成贫家女。
两人判若不同,较之前没有丝毫的相似。
夏秋不要保护,不要暗卫跟随,只是纯粹去烧香而已。
陆庭修拗不过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离开时,夏秋望了眼敛房的方向。到这个点,阿娘肯定在找吴渔,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
傀儡尸围城,街道上全乱了套,巡逻队疲于奔命,不过谁都没有轻言放弃,都在尽自己的力量保护家人,保护这座城。
老妪走得慢,费了很多时才到龙王庙。
龙王庙香火确实很旺,尤其在生死无常的时候,无助的百姓除了求神明保佑,他们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夏秋的身体很虚弱,但一进庙还是察觉到了诡异。
明明是香火鼎盛的寺庙,在她眼中却阴森恐怖。地底下藏着的,不仅仅是惊悚。
在乔叶微的搀扶下,夏秋费力走进大殿,焚香后在蒲团跪下,嘴里默默念着祈祷语。
房梁顶上挂满硕大的檀香圈,熟悉的气味涌进鼻间,夏秋隐隐看到一道纤弱的影子走进殿内。她轻轻而来,站在她身边说不说话,嘴角露出释然的笑容。
吴渔真的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