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夏秋直奔鱼龙混杂的赌坊。
她也不着急出手,而是混在人群堆里观察着庄荷摇骰,静心摒弃掉赌徒亢奋而嘈杂的声音,竖起耳朵听着骰子不同的声音,再猜测着点数。
昨天的功夫没有白费,虽然她猜的点数准确率有待提升,但是普通赌客买大小,她连猜几局都是对的。
全部家当只剩三两,夏秋没有贪念,只拿出一两押大。
没错,她耳朵听得很清楚,庄荷摇的是大。不过,她看到这局买大的人很多,买小的却寥寥无几,可赌坊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
她悄然看了下庄荷的眼神,相当的气定神闲。
莫非,有猫腻?
悄然伸出的手一顿,收了回去。
手刚收回,夏秋听到突然有道轻微的力量自桌底拍了下,骰筒内的一个骰子,翻面了。
果然,出老千了。
夏秋眼疾手快,投出二两银子押小。
庄荷吆喝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大……大……大……”
“小……小……小……”
赌客们都红了眼睛,个个磨拳擦拳,激动地喊着,仿若谁喊的声音大,谁就赢了。
喊破嗓子后,见庄荷开庄,众人又屏住呼吸,静得可以听到针落声。
“小!”雀跃声响起。
“唉呀……我就说要买小的嘛。”
“怎么就会开小呢。”
“啊哈哈,果然是小,我赢了我赢了!”
夏秋静静地看着众生百态,心底却是冷笑。愚蠢的人类呀,不输才怪呢。
一赔一,二两变四两,夏秋低调地将银子捏在手里,内心稳如老狗表面却似愣头青,这瞅瞅那瞧瞧的,下个赌注畏畏缩缩,押了又变卦。
不过,她总是赢的。
赌坊的手段层出不穷,哪个进去的不扒层皮出来,他们不光有庄荷,还有作弊高手混迹其中,二楼更有打手巡逻。
一旦发现出老千,闹事的,或是赌运旺赢大钱的,会有不同的法子对付,轻则受伤,重则连命都没了。
偏偏,那些赌徒们乐此不疲,真是要钱不要命。
长久生意长命做,在没找到新的赚钱方法,夏秋不会自寻死路。
她低调的赌了三把,总共赢了八两赢子,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霖县总共有七家赌坊,其中有家嫌女人晦气不让进,其余的她都光顾了。在摸清庄家套路后,夏秋才谨慎出手,小赢三把便走。
其中有两家是惯出老千的,骰子里灌了水银,但万变不离其宗,赌坊总是要赚钱的,买落定少的总是错不了。
一天忙活下来,总共赚了五十六两。
积少成多,她已经很满足了。
赚了钱,夏秋出手很大方,心思都花在陆庭修身上。
面对摆满桌的东西,陆庭修表面神情淡定,内心却是咆哮不停。这个地头蛇,多半是打家劫舍,或是杀人放火了。
用这种不义之财买的上等膏药,养生药材,衣服鞋袜,他才不屑用呢,鄙视她!
“大人,你尝尝。”夏秋拿起块桂花糕塞到他嘴里,“刚新鲜出炉的,入口即化。”
点心塞到嘴里,桂花的香气泌入鼻间,舌尖不听使唤地舔了下。
嗯,真香!
这不能怪他,实在是皂役脑子不灵光,觉得知县大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生生饿了两顿,又拉不下面子让皂役去做饭。
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响。
好在,夏秋忙着整理药材,他趁机将嘴里的糕点吞了,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巴,“咳!”
有什么能瞒得住地头蛇的眼睛呢。
夏秋佯装不知,随手将整盒桂花糕往他床头一放,漫不经心道:“你且吃着,我给你炖汤补补。”
饿得厉害,几百年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陆庭修也不装了,直接拿起来吃着,“你的钱哪里来的?”
“赌来的。”
“咳咳咳……”陆庭修呛到了,咳个不停。
“大人,我是替你打前哨呢。”夏秋说得理直气壮,“有几个赌坊用非法手段赚钱,搜刮民脂民膏,等你大权在握时,一锅端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陆庭修压根不信,“都说十赢九输,你是怎么赢的?”
“哼哼……”夏秋从口袋掏出骰子,将赢钱的真相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他,末了还大言不惭道:“谁赚不是赚,我从他们手里拿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你听力真异以常人?”她本事太多,陆庭修根本不信,以为是在胡诌。
肤浅的人类呀!
“这有何难?”夏秋嗤鼻,“别说听骰子了,连大人你上茅厕尿尿的声音,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陆庭修的脸沉了下来。修养呢,修养呢!
“你呢,先急后缓,完了还喜欢抖两下再提裤子……”
某人再也控制不住,手里的桂花糕砸了过去,“滚!”
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夏秋也不生气,抱着满桌东西走了。
喜欢他生气却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样的陆大人,接地气多了。
贵有贵的道理,贴了一晚上的膏药,腰伤好多了。
抱病卧床也有好处,不少官吏都会来探望,包括许典史许明亮。
夏秋出门时,跟许典史碰了个正着。行礼过后,见周遭没人在,低调提醒道:“恭喜许典史,守得云开见月明。”
许典史三十出头,身材魁梧满脸胡渣,皱巴巴的官服也不知几天没洗了,散发着脏臭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