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腹诽着,许明亮疾步走来,神情严肃道:“陆大人,三班衙役跟民壮已全部集合完毕,总共一百零八人。”
陆庭修站起来,“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
临走前,他照铜镜,正衣冠,整仪表,将乌纱帽戴的端正稳妥。
走到一半,陆庭修停下步子,回头瞥了眼夏秋,嫌弃道:“你杵着作甚?还不快跟上!”
夏秋如梦初醒,赶紧跟上。
衙门前集合着整齐的队伍,夏秋这才恍然大悟,还以为他会迂回智斗吴同兴,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粗暴,直接打上门去。
她知道迟早有场行动,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足足比前世提前十天。
一百多人,浩浩荡荡直奔吴府。
直到人离开,一帮属官才敢冒头,个个脸色如锅底灰,心中惴惴不安。
霖县,要大乱了。
他们,彻底被知县大人无视。
“王大人,咱们这位知县大人,可是厉害呀。”杨主簿目光如炬,幸灾乐祸道:“你的义兄,怕是有好果子吃喽。”
“杨大人,你今天这么闲的?”王县丞知他葫芦里没卖好药,皮笑肉不笑回敬道:“莫非令爱的婚事有着落了?”
杨主簿脸沉了,“王大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呐。”
王县丞冷言一笑,“令爱高龄待嫁,从未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怎么知县大人一来,令爱就出事了呢?我还想着,很快就能喝上令爱跟知县大人的喜酒呢,没想到……真是可惜。”
见杨主簿面如屎色,王县丞昂首离开。老狐狸,还想独善其身,痴人做梦!
话说这头,吴府养的打手刚调走不到一刻钟,衙役已经整装急驰而来。守门的家丁见势不妙,立即关上大门去报信。
陆庭修早有准备,民壮直接用巨木桩撞向厚重的朱漆门。砰砰的撞门声,地动山摇的,在十几下之后,朱漆门轰然倒地。
许明亮拔刀,一马当先冲进吴府,“兄弟们,跟我杀进去,活捉吴狗,抵抗者死。”
三年来,他日夜都想着有这么一天,砍下吴同兴的脑袋,祭奠亡妻。
一行人,跟在他身后,气势十足地杀进去……
陆庭修走下轿子,抬头望着气势恢宏的吴府,淡然抬脚跨进高深的门槛。
夏秋顿步,衣袖之下的双拳微拢。
这一天,比她想像的要快,悲戚染上眼眸。她隐隐看到,年幼的羸弱弟弟,在冯玉珠的花言巧语下,懵懂而好奇的走进这座炼狱场。
高深的院墙,似还回荡着他凄厉的叫声。
“站着做甚?”陆庭修站在台阶之下,回眸瞥了眼怔然失神的夏胖胖。
夏秋收回心神,忙跟上他的脚伐。
吴府被包围,女眷惊慌尖叫,或躲或藏。全府不足五十家丁,在吴同兴的带领下,跟衙役殊死搏斗。
他们多是亡命之徒,手上血债累累,如今官差杀上门来,他们豁出性命抵抗,一时间竟然不相上下。
意识到被暗算,吴同兴狂性大发,卫戈一时不敌,连吃两掌。许明亮干掉两名家丁,腾身与他联手,才跟吴同兴打成平手。
打斗间,刀光剑影,局面逐渐稳定,打手大都被衙差收服,而吴同兴落了下风。
他边战边退,虚晃一枪逼退两人,施展武功要逃。
恰巧,见到陆庭修信步走进后院,吴同兴杀意染眸,五指化成钩,抓向他的面门,怒喝道:“姓陆的,拿命来。”
他的动作很快,陆庭修未必躲得开,紧跟在后头的夏秋一掌将他推开,手中的药粉撒向吴同兴。
与此同时,她扣动绑在手腕的机关,三根毒针接连射出来。
吴同兴后退两步,下意识用衣袖档脸,避开药粉,谁知腹部一麻……
卫戈凌向跃起,一脚袭向吴同兴的后背。
吴同兴重摔在地,紧接而来的是,十几把明晃晃的刀劈下来,死死抵在他脖子上。
横行作恶几十载,终落法网。
夏秋这才松口气,忙不迭想起陆庭修,“大人,你没事吧?”
刚她一推,陆庭修措不及防,生生撞向石柱,额头冒出个大包。
陆庭修揉着大包,将她撕碎的心都有。他明明可以轻松避开吴同兴的袭击,为什么她要自作主张?
为什么?总这样!
见他没大碍,夏秋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英雄救美,他总该原谅她之前的兽行了吧?
谁知,陆庭修青筋暴起,“滚!”
什么态度!无情!
滚就滚!好心当驴肝肺。
夏秋撇嘴,赌气扭头不看他。
陆庭修深呼吸,用药包敷额头,声音陡然提高,“将吴同兴一干人等,全部押回衙门,查抄吴家非法所得。”
许明亮领命,将吴府阖府上下全部揖拿,女眷们哭喊不停,口口声声比窦娥还冤。
吵得聒噪心烦,许明亮吼道:“都给老子闭嘴子,查到你们没犯法,自然会就放你们。”
当天,吴府,粮镖队,赌馆等涉案之人,全部都押解回衙门,足足有两百多人,牢房全部塞满。
陆庭修趁热打铁,以吴同兴恃强凌弱,殴打命官,纵恶行凶等等为由,连夜出告示,但凡有冤未能申诉的苦主,皆可来衙门报案。
盘踞霖县几十年,一夜连根拔起,但凡受过吴同兴及其党羽欺负的,激动的彻夜无眠,等着天亮去衙门。
陆庭修忙得彻底未归,许明亮倒是深夜匆匆来了趟。
他从后门进来的,身穿斗篷,将自个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