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沫这厢的病渐渐好转了,东海回家就又开始越来越晚。
这天半夜已经快三点了,东海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进屋,草草脱了外衣就一头倒在床上。
羽沫并未睡着,她最近总失眠,听东海呼吸轻浅,知他也并未睡熟。两人却是谁也没说话。
那茉莉花香水味又在卧室里四处飘散开。
羽沫被刺激得一阵阵头痛欲裂,她“啪”地拧开床头灯,下床拖了东海的胳膊就往浴室里拉。
东海却烦了,甩脱,翻身又躺下:“你能不能不折腾,大半夜的?忙了一整天,人累都要累死了。”
“你去洗洗干净!”羽沫弯腰又来拉他,“你身上的气味让我头疼。”
边说边用力,东海生厌,抬手推挡,羽沫不防,头一下子撞到了床头柜上。
羽沫怒极,又扑过去拉扯,东海侧身避让,“嗤啦”一声,衬衣最上面的三个扣子被齐齐地拽掉,东海肩头一颗清晰的吻痕硬生生地闯入羽沫的眼底。
羽沫呆愣了一下,突然就泄了气,松开手,跪坐在地板上,抱了头失声痛哭。
东海焦躁,伸手到一半想要扶她起来,不知为什么又缩了回去,起身,走到阳台,一根接一根的开始吸烟。
羽沫抱了头哭了一会儿,渐渐收了声音,爬起来开始麻利地穿衣服。
东海进屋,伸手拉住她:“你要去哪?”
“你偷吃没有擦干净嘴!”羽沫用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胸口,冷冷的开口。
东海问:“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你难道一点不羞愧吗?一点也不想解释吗?”
“你病了这么久,这一个多月我一直都在衣不解带地照顾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觉得对不起你。”
羽沫倒吸一口凉气,愣愣地停住手,喘息了半晌,咬着后牙慢声问道:“那么——然后呢?”
东海放开她,往后退了几步,低了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压低了声音却又清清楚楚的说道:“我怕——也只能对不起你了。”
羽沫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咬牙切齿地说道:“萧东海,你休想!”
说完一扭身,就朝门口直冲过去。
东海慌忙伸手拦腰抱住她:“你先冷静冷静,你听我说。”
羽沫咬紧嘴唇,强忍着才能不歇斯底里地大声哭叫,岸岸和妈还住在隔壁呢!
她不敢出声,却拼了命地撕打,用尽全身力气又抓又踢又咬,眼见得东海的脸上、手上,胳膊上深紫乌青一片,伤痕累累,最后又张嘴死命地咬住了他的胳膊,血腥味溢出,东海实在熬不住痛,稍一松懈,羽沫就挣脱了他的束缚,飞跑着出了屋。
她跌跌撞撞地往槐树街上跑,脚下是两只不同颜色的拖鞋,身上衣衫不整,头发一缕一缕的在眼前飘动。“我是不是快疯了?”她问自己,泪水劈了啪拉往下大颗大颗地滚落,睁着迷蒙泪眼她看向周围的行人。
天色还太早,行人不多,但每个看到她的人,都一脸诧异,避让唯恐不及,“他们肯定以为我是疯了”。
羽沫就这样歪歪斜斜地冲进了东海按摩店。她直奔最里面的按摩间抬脚猛踹,嘴里喊道:“狐狸精!你给我滚出来啊!”
门内空空如也,羽沫急扭身又奋力踢开另一间按摩间的门,嘴里哭叫:“你给我滚出来呀!你滚出来!滚出来!”
她退得急,门边的一个花瓶挡了她一下,她抬手拎起就狠狠地砸了出去,哗啦啦一地碎裂声。
羽沫一手抹着汹湧而出的眼泪,一间又一间的奋力撞过去,但凡碰到什么碍着她,抬手就砸。中间如果有人胆敢试图上前拦着她,她连眼皮都不抬就下死劲地踢咬,从头砸到尾,又从尾找到头,她却一无所获。
正四下里胡乱寻人,突然脚下一痛,一大块碎玻璃深深地扎进了脚底,羽沫跌坐在按摩床上,鲜血迅疾涌出,她痛得直打哆嗦,蒙了脸呜呜咽咽地哭出声。
周围慢慢安静下来。
羽沫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走光了,只有萧东海万分疲惫地倚了门,默默地站在不远处。
她见了他,忽的忘了伤,呵呵地冷笑道:“是你让她躲起来的吧?亲爱的,你要是爱起人来可当真是细心体贴。你们不是真爱吗?她怕我做什么?”说着想咬牙站起来,可脚上的痛却只惹得她闷声喘息,又跌坐回去。
东海走过来蹲下身子,按住她的脚不让她乱动,拿了镊子小心地帮她夹出扎在上面的那块碎玻璃,又倒了盆温水慢慢地帮她清洗再消毒,一层层地裹好纱布。
她疼得眼里全是泪,望着他,忽然说:“我的指甲也长长了呢。”
东海就又低了头慢慢地帮她剪。
羽沫平静了会儿,放缓了语气:“我要见见她。”
东海不出声。
“我必须见见她。”羽沫不疾不徐,“然后,我和你才有的谈。”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都能告诉你。”东海说,“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不会让你去见谁……我也不会隐瞒你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就……”
“你看病以前。你住院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发现不爱我了?因为什么?”
“遇到她的时候。有了比较。我疼你,照顾你,许多年。她疼我照顾我。我爱你爱得心累了。”
东海说的非常简短,一字一句,疲倦至极。
羽沫一时痛彻心扉,她无力面对,也无法置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