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回到军中时天已大黑。方映妍跟着徐为任寸步不离,在他院内吃饱了也赖着不走,一路跟到议事堂,进门发现桌上多了一个雕工精致的匣子,四四方方,不大不小,正是好奇。
徐为任也不藏着,直言:“打开看看。”
方映妍得到应允,二话不说就去开匣。
匣子打开,瞬间射出万道金光,几乎闪瞎人的眼,竟然是一堆珠宝玉石。
方映妍大为纳罕道:“这么多珠宝,哪里来的?”
徐为任道:“淮州的大户进献的。”
方映妍听完气就不打一处来,愤然道:“让他们捐资御敌的时候一个个都跟缩头乌龟似的到处躲,如今沦陷了,反倒大方了,家底都掏出来了。”
徐为任淡笑:“也怨不得他们,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意掏家底?”
“依我看就是欺软怕硬。”
“行了,别叨叨了,自己拣一样喜欢的拿走便是。”
“才一样?”方映妍不屑道,“我还以为可以连匣子抱走呢,小气……”
徐为任无奈一笑,解释道:“下回吧,这次我刚花了一万金收买青山盟的九骏出力,如今事已办成,这些都得折合成金子给人送过去。”
原来如此,方映妍大悟,匣子一合直接收手,懒得占人便宜。
这时,周浚恰巧进来,一见他脸上的伤痕,她心中又有了主意,重新打开匣子认真挑了起来。
最后,她锁定一个蓝色的玉镯道:“这个镯子好别致,晶莹剔透,而且是蓝色的,我要了。”
徐为任见周浚进来,面色登时变得严肃,对着她道:“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
方映妍拿着玉镯摇头:“你今夜若是不带我去见父亲,我就不走了。”
徐为任也不回绝,只道:“你去替我倒杯热茶。”
方映妍自是识趣,转身去了,却并不倒茶,只是在门外候着。
屋内,周浚对着他耳边叽叽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转身便走。
方映妍急忙转出来拦住他道:“等等,这个玉镯送给你。”
周浚一时莫名其妙,望着玉镯又望望徐为任,不知如何是好。
方映妍解释道:“之前你因我挨了打,这个镯子就当道歉了。”
身后徐为任一听,笑道:“姑娘,你向男人道歉是不是应该送点男人的东西?送个镯子算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他自己虽然用不着,可是将来总要结婚生子的吧?这玉镯少说也值好几千两银子,有了这个什么定情信物、结婚聘礼之类的不都有了?”
徐为任顿觉无语,一时摇头兴叹,这理也太远了些,看周浚这模样估计这辈子是用不上了,心中不得不再次佩服自己的眼光,果然脑洞清奇。
周浚这厢亦是尴尬,不知收还是不收。最后还是被人家强行塞进手里,勉强拿着,低头离去。
待他一走,徐为任再次下起逐客令:“你再不走我可就留宿了,”说完勾着她的小下巴魅惑道,“刚好叫爷尝尝鲜……”
方映妍一把撅了他的手指嚣张道:“想得美!你若不答应,我便自己去了!”
“好。”徐为任说完起身往外走,“那还等什么?走吧。”
方映妍听完眼睛瞪的老大,怎么忽然就松口了?急忙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门外,一辆马车和十几个侍卫早已整装待发,包括刚刚离开的周浚。
二人坐上马上,疾驰而去。
方映妍望着窗外的夜景正是好奇,忽然一条黑纱就蒙到了眼睛上。
“为什么要蒙眼?”她伸手拦住道。
徐为任道:“你要去的是监狱,我不希望你看见那些污浊的东西。”
方映妍听完,乖乖从了。
蒙完眼睛,徐为任又道:“此番你去,能否说服他归降?”
方映妍随口道:“不能。”
“那你们就商量个两全之策,我负责执行就好,总之现在你父亲的命把握在你手里。”
“我哪有什么办法?”
“你父亲自然有办法,但他不会告诉我。”
“所以我还要给你当说客?”
“记住,我们现在是一家人。”
方映妍一脸茫然,不知如何应承,不过无论如何先见到父亲再说,其他一切随心。
监狱距离军营驻地不远,片刻即到。
二人一同下了马车,缓步而来。
高大的铁门轰隆一声再次打开,惊醒了无数囚徒的噩梦。
“救命!”
“放我们出去……”
“去死吧……”
各种污浊的声音充斥于耳。
方映妍拉着爱人的手,一步步向前,心中一片清明,开始感激他的这种保护,像这种人间地狱,不看也罢。
他们走出去数百步,到了一扇门外。
门吱呀一声打开,方映妍刚刚迈过门槛,脸上的黑纱遽然消失。她睁开眼一看,发现阴暗潮湿的屋内,一张简陋的木床上躺着个孤独的男人,无声无息,直到外面的灯光照进来,方才动了动身子,锁链的声音随之瑟瑟作响。
她猛冲过去,发现他手上脚上尽是锁链,立刻叫道:“谁让你们锁他的?打开,马上给我打开!”
徐为任一抬眼,身后马上有人进来开锁。
待到锁链解开,她立即跪了下去哭道:“父亲,女儿来晚了,来晚了……”
床上的男人方才起身,缓缓坐起,经过一整日的煎熬,头发明显蓬乱了许多,脸色更是苍白无比,毫无血色,整个人显得苍老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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