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福怔怔地不知站了多久,又听到有人在喊“大小姐”……像是阿珍她们在找自己。
她有些心慌。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管被谁瞧见,都会沦为不怀好意的绯笑;可一时之间,又能躲到哪去呢?
“大小姐!”一转身看见恺福的阿珍惊叫道。
“喊什么!”恺福恼怒地骂道。
“大小姐,太太让喊你呢!”
“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有人死了么?”
“大、大小姐,孟家大少爷和林家的是老太爷请来的,二爷和茜姝小姐也在找你呢!要不,咱们回去看看吧?”
“爷爷请他们做什么?”
“老太爷请了林外长来赴宴,紫柔小姐是林外长的侄女儿,林外长的女儿在英国读书呢,就带了紫柔小姐过来,孟家大少爷是给林外长做秘书呢!”阿珍将前后缘由各种关系叽哩哇啦说相声似的说了出来。
恺福阴沉着脸,问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刚从太太房里出来,太太正和陈家太太、孟家太太、芳大奶奶,一起打牌呢!”
恺福撇了撇嘴,说道:“现如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混进来了,大哥这差事是怎么当的!”
“大小姐,这儿风凉,咱们回去吧!”
“恺福,原来你在这儿!”茜姝一路小跑过来,见恺福脸色有些难看,忙问道:“怎么了?”
恺福问道:“你找我吗?”
“是啊,我大哥也被邀请到了府上,我想,大家一起认识下也是好的。”茜姝原是一番好心,但说着说着,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介绍自己的兄长给唐家的大小姐认识,怎么看都有些突兀。
恺福笑了笑,扯了茜姝的手,说道:“走吧!”
正走着,迎面又过来几个人,正是允宁一行,玞和喊道:“你去哪儿了?真是让我们好找!”
恺福眼角堆起笑意,说道:“好热闹啊~”
“恺福,这是我哥哥!”茜姝指着孟微泽,对恺福说道。
“幸会。”
“这位是林紫柔,林外长的侄女。”茜姝又道。
“幸会。”
“我们之前就见过呢。”紫柔笑道:“许老师的事情,真地谢谢唐小姐相助了。”
“举手之劳,林小姐客气了。”恺福客套道。
“好了,咱们别再这傻站着了,今儿宁哥儿请了外国厨师,咱们呢,边吃边聊!”见到孟微泽,玞和有心要笼络一番,变得尤为热心。
“几点开饭?在哪摆宴?你们先过去,刚才太太说找我有事呢!我见完太太就去找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别拘着,尽管找人要就是了,一会见。”说罢,恺福便带了阿珍匆匆离开了。
恺福回房换好了衣服,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又让阿珍给自己涂了些胭脂水粉。
“小姐可真美。”阿珍道。
“只有自己人夸,有什么意思。”恺福想;又吩咐道:“去太太房里。”
她母亲唐太太打麻将打得正开心,扔牌的功夫看着恺福进了房来,穿着一身鹅黄丝缎蛋糕百褶连衣裙,胸前配着的蝴蝶胸针和吊坠熠熠发光。
“你怎么过来了?不和他们玩去?”她母亲问道。
恺福扫了圈麻将桌,陈太太坐在她母亲左手边,孟太太已经下了牌桌,正坐在她母亲后边,一边扇了骨扇,左手右手地看着牌;蘅芳上次因了姨太太的事情,正生恺福气呢,低了头假装没看见她;蘅芳右手边坐着允宁的表妹何意珠,满身的珠光宝气,脸上露了笑,眯着眼看着恺福。
恺福依次行了礼,蘅芳才抬了脸,笑着:“妹妹可是见外了。哟,这是那天才新做的坠子吧,是够亮的,没想到宝昌行够快的呢!”
恺福也笑道:“多亏了大嫂嫂推荐,宝昌行的手艺和做工真是极好的。”
蘅芳又笑道:“要说好,还得是早先送你这胸针的人眼光好。”
恺福装作不懂的样子,嫣然一笑,说道:“送礼的人,见惯了好东西了,眼光和品味自然是差不了哪里去。如今多事,加了只坠子,倒是俗气了。”
“哪里俗气了,正衬着唐家大小姐的身份和气势呢!”蘅芳气仍是不顺,不再看恺福,随手扔着麻将说道。
“咦?”恺福惊道。
众人听到她的口气有异,都被她引了过去,抬头看着她。
恺福笑道:“大嫂嫂这只蓝宝石的镯子,倒是和我的一模一样呢!”说罢,便抬起手腕,亮出了自己带着的铂金嵌蓝宝石的手镯。手镯上沾了些阳光,一时间光芒四射。
蘅芳有些不悦,“嗯”了一声,又不好驳她的话,便笑道:“好东西谁不爱啊!没想到妹妹看得上咱们这嫁出去的女人这样老气的眼光。”
恺福并不在意,又笑道:“什么眼光不眼光的,前几天咱们家派到欧洲去订货的人回来说,看着这镯子分量足,价钱也便宜,就带了回来;我看了看,记着今年王府百货柜台刚上了只同样款式的镯子,但照着图册看,却像是去年的款,还要2000块大洋呢,足足贵了快五倍……”
恺福一边讲着,一边盯着看蘅芳的脸色,果然看她脸忍不住抽了抽。
何意珠便道:“妹妹这话倒是不对。去欧洲买,又要搭上体力精力,又要搭上机票油钱……哪能跟在欧洲买的价钱一样呢!”
恺福听了这话,又道:“嗨,咱们自己戴,哪能跟人家做生意的掮客比呀,不涨价,他们赚什么呢,再说了,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