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份乱葬岗又象征了什么呢?
林帆其实很清楚答案,虽然看上去总是一份乐观的模样,但是顾盼其实一直活在旧日的阴影中。
从小失去父母,再到长大失去哥哥,顾盼的身边总是被死亡萦绕,也因此,她的生命缺少了一些对生的向往,每一日都不过是在活着这个现实中浑浑噩噩地前进。
即便三年的时间里,林帆不止一次地打算踏足少女的内心,化解她的寂寥,但是没有一次成功,少女的内心依旧只有一片死寂的坟场。
实际上正是因为自己努力的屡次败北,因此在杜越出现的时候,林帆才会带着期盼自卑地迅速偏执离去。
此刻,望着这份坟场,林帆对顾盼又有着不同的感受。
林帆不知道顾盼心中的怪物本质是什么时候觉醒的,也不晓得顾盼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心中萌动的异常,但他有理由猜测,恐怕早在发觉这一点的杜越出现前,顾盼就有着某种自觉了,之所以这片内心的乱葬岗永远无法掩盖,大概也有这份宿命一般的悲凉在内。
也正是如此,无论林帆尝试多少次,他都不具备救赎顾盼的资格。
“还真是个夸张的梦境啊,你的妹妹……真是各种意义上都非比寻常啊。”程芸的声音在林帆身边响起,作为同在那间屋子里的梦使,林帆被卷入这里的同时,她自然也免不掉这个结果。
“而对一切都毫无掌握的我简直就像个白痴!”林帆自嘲道。
“别这么说,在得到app之前只是凡人的你我都是无力的。”毒舌的少女尝试着自己并不擅长的安慰。
“杀……杀掉,吃掉……”突兀传处的嘶哑声色,让二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动,聚焦在乱葬岗荒山的山头。
在那里,一个通体蒙着一层层湿漉漉黑泥的扭曲人影正在朝着高空嘶吼着什么。
扭曲身影因为蒙在身上的浓郁色泽,多数部位都无法让人看清,但唯独从类似双臂的位置直接垂到地面的一米有余十根锋锐爪子与从头部裂到胸部的竖长型布满獠牙的空洞裂口无比清晰刺眼。
在这片顾盼的梦境以如此具备神智生命体活动的存在,只可能是顾盼自己。
林帆咬着牙,就算一百个不情愿,眼下他也不能选择回避,他有那个义务去直视面前这个彻底失去常态异化后的顾盼。
这个林帆失去所有血亲,学业,生活后,唯一陪在他身边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这个和他之间牵连着计算不清因果,但最后以最为单纯的兄妹姿态相处的亲人。
这个他无论如何都不想伤害,但却最后被迫以敌对姿态相离的亲人!
“顾盼,蚕食梦境的混沌魇兽啊,看着我,你可还认得自己的主人!”男人低沉沙哑的声线响起,林帆顺着声音方向望去,很快在山腰一处墓碑上方望见那个裹着一袭黑衣,身形瘦削的男人。
是杜越!
“你……你……我……要……听命于你,主人,契约,不对……给我命令!”闻言,本来只被原始支配行动的顾盼突然有了不一样的动作,虽然支离破碎的语言无法让人理解她的想法,但从她朝向杜越顺从低头的模样,林帆不难猜到结果。
杜越在控制顾盼。
身为梦使的杜越,却在进入梦境后控制这片梦境主人化身的魔化顾盼。
方法无从得知,但毫无疑问这就是杜越的一张底牌,一张面对在场所有人,依然能够不慌不忙像是处理家中蚊虫一般随口声称要毁灭全员的底牌。
杜越……无论林帆打心底里多么厌恶这个男人,他都必须承认面前的事实,作为杜家少爷的杜越不管是借助先天的家境优势还是依靠后天的个人能力,总之站在林帆面前的这个男人都拥有着林帆无法比拟的才能与实力。
这个男人之所以在了解顾盼状态后,能将顾盼当做道具看待,藏匿在此,并且声称即便到了这个状态还能进一步使用手段保存顾盼,全因为他有着与这份狂妄匹配的底牌。
在外侧没有急于进攻的理由,事到如今也可以理解了,他是在等顾盼彻底魔化,为了在这个梦境世界将之作为战力的一部分应用。
“果然是如此啊,即便对方比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所有人物感染程度都要可怕得多,但却依然能够将之支配运用。”白手套男人郑茶的身影出现在山腰上与杜越位置相对的另一侧:“能够设下这么复杂计划的男人,拥有这种能力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我也不是只在旁边等着而已,杜越!”说着,郑茶双手于身前一摆,下一刻一个稻草扎成的掌心大小“大”字形人偶就这么凭空升成落于他的左手掌心上:“作为白手套的突击组队长,这边也有准备好的礼物等着你收下!”
说到这,郑茶右手食指中指并在一起,一根银针同样凭空升成,一半的针身夹于指间。
刷!
只见郑茶手部用力一个加速,银针尖部向着人偶迈进,最后正中人偶胸口中央,半个针头没入其中。
与此同时,方才对杜越顺从低头的魔化顾盼突然身体一阵抽搐,整个人身体被凭空抽起吊在两米左右高度的半空中,头部与四肢无力地向下耸拉着晃动。
“你!——”杜越眉头一皱,试图用自己的手段重新掌控顾盼,但后者只是在空中无力地晃动了下身体,没有如他愿听话。
“你似乎在她精神中留下了什么直接支配她薄弱的意识来强行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