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苍很想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人们还是婴儿的时候是不知道“我”这个概念的,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我”是独立的,独立于母亲、独立于其他人、事、物,那时我们面临第一次分离,也进行第一次自我认知。秦苍是有一套完备的自我认知的,可是智识与“容器”尚未匹配,这种割裂感让人无助、坐立不安。温泉水浑黄,肯定是不能当作镜子了。于是秦苍这个脸洗了很久,她用沾水的手仔仔细细、反反复复摸自己的脸,眼睛的位置、鼻子的位置、嘴的位置,当然,徒劳无功,作罢。
陆歇回来的时候,秦苍正坐在山洞里绷着神经,努力撑着眼皮,让自己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大山里,又是温度高的地方,蛇虫猛兽随便来它一个自己就要去见先祖爷爷了。可孩子的身体太弱,意志力也比不上成年人,朦朦胧胧间秦苍感觉自己坐在一个高头大马上。
这马腿很长很细,以至于马背上的自己都到了云端,往下看,丝丝云彩下是良田万顷,再往前是城楼烽火台,再往前是楼宇亭台市集街道,街道上的摊贩不知在卖什么,隐隐约约传来舒缓的香气,世上苍生都如蚂蚁般大小。眼前光芒刺目,盈面而来的气流让自己重心不稳,马腿正在迅速变短再变短。自己在降落?秦苍一个趔趄,就从马上滑了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