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戈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向她看去,那姑娘长得容颜清秀却也普通,可她那眼神让他一下子回想起来。
原来是两年前的那个医女,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出?
许戈起了好奇,便向她走过去,行至跟前,却见她瞪大了眼睛,仿佛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笑道:“十四姑娘,见着本王,有令你那么吃惊吗?”
他居然还唤她十四,史姒由原来的惊喜瞬间淡化,心里头一阵失落,但不能表现出来,道:“民女见识短浅,见了大人物自然惶恐万分。”
阿宝看史姒对许戈恭敬,自然也就在一旁不吵不闹,看他二人说话。
“本王何算什么大人物,不过一个闲散人罢了……不过,你这姑娘,却在芫旸京做什么?”许戈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不会还在为你父亲的事情耿耿于怀吧,本王劝你莫要……”
“殿下多虑了。”史姒打断他的话,“民女早已放下此事。”言毕,退开一步。他的突然靠近令她心跳如雷,虽有心动,却是不该。
看他还是一脸狐疑的模样,她解释说:“民女来芫旸京不过是为了生计。”
“生计……”他已明白她何意,点头,道:“姑娘能如此想,甚是好。姑娘在哪做活,若是辛苦,本王可以——”
“在沈府内做绣女,并不辛苦,殿下好意民女心领了。”史姒其实明白,他是因为阿爹,才想帮她。
他又看看阿宝,道:“这是……”
“是幼弟。”
许戈轻轻一笑:“看起来,十四姑娘同弟弟的关系十分要好,本王倒是有些羡慕了。”
史姒感觉他虽是笑着,但听着,却有些伤感。
“姑娘可是来求姻缘的?”
史姒听到背后有道声音响起,回头,看样子应是寺庙里的主持。许戈一并回了头,却对上常念面带深意的表情。许戈对此甚是无语,这老和尚,就不能专心做和尚,非要一脸月老的模样。
史姒答常念:“大师,我并非来求姻缘的。”
“可我看着姑娘已经盯着这姻缘树甚久了。”常念笑道。
“哦,因为这姻缘树看上去漂亮,就多看了一会。”
常念转了几颗手里的数珠,说:“姑娘,这姻缘树不是非求姻缘不可。祈福求贵亦可,世人来寺庙,不都是带着愿望的吗?姑娘,若想要写愿,可随老和尚我来。”
“阿姐,去嘛去嘛。”阿宝也在一旁念叨。
看史姒脸上有所被劝动的模样,常念便转身引她去。史姒回望了那姻缘树一眼,目光再次触及树下红衣男子,他目光炯炯,可她却明白,他心中所装之事哪是什么儿女情长。
她不再看去,牵着阿宝随老和尚走。
待她拿着写完的姻缘带出来,公子戈已不在树下。她心虽有低落,可两年后还能与他撞见,已算缘分了不是。
系上了姻缘带,她向姻缘树拜了三下,和阿宝离开了。
看她走了以后,掩身在一根朱红柱下的人走了出来。许戈抬手握着那根姻缘带,只见其上八个字——望我神明,山海同行。
“这姑娘倒是个看得通透的。”常念走至许戈身旁称赞说,“常人,可没有她那么潇洒。”
许戈松手放开姻缘带,道:“主持错了。这既是她的祈愿,说白了她是想要肆意,却也终被尘世折服。”
常念摇摇头:“公子,人生在世俗,自然被世俗捆绑,脱不开去的。倒是你,还未一个姑娘想得开呢。”
许戈斜视常念一眼:“何出此言?本王如何还比不过一个姑娘了。”
“公子,寻常百姓家自然比不过帝王家来的勾心斗角,可,依然有其迈不过去的坎。公子用那般家国情怀去打量市井百姓,自然不解其苦难。”常念缓缓道,“劫难灾祸虽有其大小轻重,却都是惹人心忧的。公子莫要因为如今三国风云迭起的形势,而高看可搅乱时局之人,却低估了茫茫众生家的小小疾苦。若是妻离子散、若是夫妻不睦、若是子女不孝等等,鳏寡孤独,可都是要人命的。”
看许戈不语,常念最后点破说:“人生在世,苦楚一般,欢喜一般,冷暖何如,皆靠心性。”
许戈听罢,深望着随风飞起的细条红带。
望我神明,山海同行……
问心无愧就好,何管生生死死真真假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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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等许戈步至休憩的禅房,顾泓已来寻他,讲道:“公子,后北王来了。”
“李衍啊……人在哪?”
“在房里呢。”
两人步入禅房,见那白发男子正自顾自似读非读的看着房内的一本经书。许戈道:“后北王还真是不客气啊。”
“虽说宁王不喜我。”李衍放下书,笑,“可,本王却是对宁王喜欢的打紧啊。”
顾泓只觉一身战栗,看看许戈表情却是淡然自若,不禁暗想:这后北王不要脸起来和公子真是有的一拼。
“这不,本王又给宁王捎消息来了不是。”李衍挑眉道。
“哦?”许戈坐下给自己倒杯茶边喝边讲,“那后北王快些讲完,快些走吧。”
李衍倒也不在乎许戈漠然模样:“宁王应该知晓今夜幕漆河那会举行万灯会吧。如此万人空巷的灯会,宁王应该去,不然,是会错过一些热闹的。”
李衍言毕,瞧见许戈沉思,笑说:“消息我已经给宁王带到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