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胥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说什么一见钟情如何如何。他一个富贵公子哥怎么会对她动心?可他又图什么,就因为踩了他一脚,就要她如此难堪吗?
“你……”谢潇胥盯看她的手,却忽又一笑,“姑娘看着文弱,原来不是个好相与的。可姑娘你看我也算是丰格不凡、襟怀洒落,姑娘也不吃亏,就答应了我吧。”
此话未落,却听人群中有一人嗤笑一声,声音大到让众人一震,谁人敢这么大胆,怕不是找死。
“谢二你可真是,太不要脸了。”一侧的人群让开,见着一红衣儿郎摇着把玄色扇走近。此人红玉冠束发成马尾,腰间还配有繁琐的黄金、翡翠、明珠打造的腰链。分明一个英俊男儿郎,却弄得女儿相。
嘿呦,一瞧便知其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公子戈嘛。不然,还有谁人能这么穿戴的。
众人只觉今日可赏了场好戏,芫旸京内最出名的两个放荡形骸的人居然遇上了。
史姒撞上他的目光,不知为何,忽就松口气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宁王大人。”谢潇胥撇撇嘴,“宁王如此笑话我,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嘛。”
许戈也是吊儿郎当答:“人姑娘都不愿意了,谢二公子又何必强求不是?再说,本王看这姑娘,也没多少颜色,不值当呀。”
“宁王错了。”谢潇胥皱眉摇头道,“今夜星如雨、香满路,笙箫动人、玉壶光转。正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看这姑娘便是如此,纵然她生得普通,可我着实喜欢。何况是她先踩了我,又差点撞到我怀里的,这叫缘分。”
史姒真是无话可说,踩了他是她的不对,可她何时扑到他怀里去过,真是孽缘。
许戈收了扇子,在掌心中拍了两下,沉声:“那谢家公子到底如何才能罢手呢?”
“哈哈……”谢潇胥忽就大声笑起来,“没想到宁王是个喜欢英雄救美的人物,罕见,罕见呐……”他嘴上那么说着,却是靠近史姒。史姒一惊,不觉朝许戈身后退。
而许戈居然也自上前一步,将她护在了身后。这难免让谢潇胥有些奇怪了,这女子有何特殊之处,竟让许戈如此护着?
谢潇胥不禁仔细瞧了瞧史姒。看来,许司晗猜得没错,对许戈而言,此女的确不一般啊。
他今日发现梁皇调动了死士就觉着不对劲,特意来此想提醒许司晗注意防备。而在人群中他看到了一个略有眼熟的身影,那可不就是许司晗带回过桦徕楼的女子。
谢潇胥便心生一计,趁着史姒不备靠近她身后,才有了那么一件事情……
只要将此事闹大,许司晗一向警觉,总会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他饶有兴趣,装作一脸黯然神伤:“既然如此,好吧。要我罢手也不是不可以……在下听闻宁王舞剑最是漂亮,可否请宁王去沽汾台上展示一番,好让我开开眼界呐?”说着,扬手指指不远处用拱桥连接起来位于河中心的宏美亭台。
众人听谢潇胥如此要求,便知他决意是不会松手放人的。那沽汾台是幕漆河岸边戏子唱戏、舞姬起舞、乐姬鼓乐的地方,是供众人观赏作乐的地方。
上那般的地方给一众人舞剑,许戈好歹也算个王爷,怎么愿意受这种侮辱?
“行。”
却听许戈干脆利落答应丝毫没有犹豫。在场人一阵唏嘘,未想到宁王居然愿意为了个小姑娘上沽汾台。
小巧玲珑一个“行”字结结实实落在史姒心上,指尖微微一颤,她以为他会另谋他法帮她。却未料,竟是直接答应了这么一个明显是想要羞辱他的要求。
史姒看他,红衣飘飘,倒不是初见的模样,两年前,他从未有一日穿过红衣的。东虞尚红,许戈常着红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她脑袋有些混沌,杂七杂八的念头闪过。
许戈回头来看她,轻声道:“本王懒得很,什么法子最省事就按哪法子,便是蠢也无事。”
谢潇胥显然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吩咐身边仆人:“恰好我在附近的铁匠那订制了两把宝剑,还不快去给宁王拿剑。”他嘴上是那么吩咐着,却又加上一句,“宁王要是现在反悔,兴许还来得及。不然等真上了沽汾台,丢脸的可不就是您一人啦。”
言下之意便是,许戈丢尽了东虞皇室的脸面。
“本王言出必行,怎会反悔?”许戈说着,抬头望向秦宇轩楼上,朝上面那个靠着窗户看戏的男子一笑,“若是本王反悔,才是真丢脸呢。您说是吧,太子殿下?”
此话一出,人群一声惊呼,随着许戈的眼光望去。见秦宇轩二楼窗边倚着个男子,一身暗红色着装,与公子戈身上明亮大红起了一种明暗比较。
一样的眉宇,一样的笑容,一样的身姿,却反差出不同的感觉来。那楼上之人,如沐春风,这楼下之人,桀骜不驯。
许司晗见许戈故意道破他所在之处,此举绝非无意。况且谢潇胥也忽然来此闹这一出,看来,今夜他需得多加防备。
史姒抬头看到许司晗便觉着寒颤。
原来,这世间,会有如此相像却又截然不同的人。一个让她觉得温暖如旭日,一个让她觉得冰冷如深潭。
人群嘀嘀咕咕,全然忘了行礼。直到许司晗从窗边消失,一众人才回过神来。
谢潇胥轻笑道:“看来宁王原是来叙旧的呀,那还是我的过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