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戈进入栖梧殿内终究是晚了一步。
兵戈相交，烈火还在不断从内殿蔓延出来，似乎要在天亮前吞灭所有。
“李唤。”许戈被李唤身边的侍卫拦住，“赶紧住手！”
李唤朝他看去：“许戈，你怎么来了？你们不用拦他，且让宁王过来。”
许戈驾马至李唤面前：“李唤，赶紧收手。”
“为何？”李唤不敢置信，“是李衍用父皇和母后的性命来逼迫孤的。若他肯好好当个闲散王爷，孤不会要他的命！可他非要干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太子有没有想过李衍为何要来栖梧殿做出这些事情？杀了梁后，对他登基根本没有一点好处！”
许戈的发问倒是让李唤镇静下来，李衍动作太快，让他完全被他带着走。
沈玉栖明眸一转，立马有了思绪：“宁王是说，李衍根本没想要当新皇，而是——”她看向李唤。
“而是他只想要孤母妃之性命，是吗？”李唤眼眸冷、厉。
“是。他和许司晗根本就是商量好的。”许戈道出一切真相，“他不会和你争皇位，所以——”
“所以你就想要孤停手！”李唤压低着怒火道，他不明白许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对。我想要你停手，如此，这些将士才不会白白枉死。”许戈固执道。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可知孤的母后会如何，她会被活活烧死在殿内！”李唤指着着火的主殿怒吼道。此时此刻，他的母后正在备受煎熬，可他这个为人子的却被拦在殿外寸步难行。
“难道你不停手，梁后就不会死吗。”许戈道，“李衍根本就是在报复梁后，所以才对她这么百般折磨。你又何苦让这么多将士白白送死？”
“你！”李唤紧紧握拳，指节作响，“许戈！你以为你阻止这些，便可以护住这所谓的盛世吗？皆不过粉饰太平罢了。”
汉原局势早就岌岌可危，他许戈还在执迷什么！
“能护住一时便一时安宁。”
“笑话。”李唤眼光锐利、阴沉，“宁王殿下，你真当自己是什么救世活菩萨了吗？”
“本王是质子，不就是用来换取太平盛世的吗？”
听到此，李唤倒是收住了几分嘲讽。父皇，母后，皆是如今这一切悲剧的缔造者。这一些，他不是不懂。
不论是大梁还是东虞，终是有愧于许戈。
“不论如何，孤是不会停手的。”否则，他的母后，得有多寒心啊。即便是要搭上多少将士的性命，他都要和李衍拼个你死我活。
“太子殿下，你是个仁义之人，应该明白什么叫做取舍——”
“并非孤不仁义。”李唤打断许戈：“公子戈，是你过于凉薄才对。”
一个人，要如何无心，才可真做到万事以公理仁义为度量衡。
许戈眼眸低垂下来：“太子要如此一意孤行，便如此吧。”他微微转身，视线却一下子透过半数沈家军落到了栖梧殿大门外那个淡蓝身影。
靠近大门的沈家军并未伤她，沈家军军纪森严，并不会无故伤一个女子性命，却也不准她再靠近半分。
史姒正踌躇着看向他。
隔着兵马，隔着刀剑。原来她要靠近他，会那么难。
视线交错间，恍恍惚惚。明明还有兵戈相交的厮杀声，她却觉着周围寂静的可怕。她的眼里，只剩下一个他了。
她眼里酸涩，却也不知何故，向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
而他，正朝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