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从孟京的气势上感觉到了鸿门宴的气息,他加强了警觉,却又想孟京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皇天后土在上,玄帝还在位,孟氏就算是世代为相也越不过皇权,这样想着二人便笑里藏刀地回忆起了从前往事。
而阿九并没有餐椅到其中,她看着秦眉,秦眉似乎也在看着她,她的眼神告诉阿九,她好像有什么要说的事情。
阿九看着秦眉与身边的侍女说了什么,然后看了她一眼,便离开这宴会的场所。
她想着秦眉的眼神,便也从宴席上离开,跟着秦眉的方向走去。
孟府的宅院里有数不清的分工明确的下人们,只是他们与皇宫种的宫女太监们一样,除了极少数的某些人,其他的大多以把自己当成少说多做的工具为荣。
所以阿九小心避开了他们的耳目,跟着秦眉的脚步来到了一处空无一人的凉亭。
秦眉在凉亭中站立,似是本来就在等着她。
“阿九,你来了。”她轻声地说着。
阿九这才有机会近距离地打量秦眉,她的神色不止比从前憔悴,那些张扬而明艳的色彩仿佛都如同蒸发了一样,一并在秦眉身上消失了
“怎么了?你何时入的孟府,怎的连我也不说一声?”阿九勉强地说笑着,试图营造一个轻松和谐的氛围。
然而,此情此景便是注定了沉重,秦眉叹着气,连笑的力气也没有了,说道:“我爹娘他们还好吗?”
“还好,当然还好,至少性命无虞。”阿九半开着玩笑半是认真地对秦眉说道。
“你不必哄我,我人虽在孟府,再难知晓外界消息,但在我入孟府的那天夜晚之前,我爹将所有一切都告诉了我,所以今日即使你告诉他们被菜市口杀头我都不会奇怪的。”秦眉缓缓地说着,坐了下来。
“你都知道了什么?秦郡守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阿九有些不解秦眉的话,但还是也跟着坐了下来。
“你还记得那位假冒我爹名声贪污将士钱财的施长史吗?”秦眉转头看向她,眉目浅淡。
阿九点点头,那是她第一次真正地见识到,即使眸色相同,人们也会相互争斗,仿佛是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
“他死的不冤,不过或者说只有那被抓到的一回不冤,他从前的种种行径皆是我爹授意的,根本不存在只是自己做了官便生出别的心思这种事情。”秦眉说着,一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还记得那个总和林兄要争个高低上下的江东流吗?”秦眉又说起了另一个人。
阿九当然还记得那个引敌军入城的杂碎,现在想想还有些义愤填膺。
“他一个小小军士,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直接与蛮族将领对话?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只是我爹授意他去做那个与蛮族沟通的炮灰。”秦眉又说道。
阿九瞪大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一把抓住了秦眉都手,说道:“秦姑娘,你这话里的意思岂不是蛮族破城一事全由秦大人所为?那如今秦大人的下场可就算不得了冤枉。”
“他不冤枉,我刚才所说的这些不过是他历年所为之中的最渺小不过的一部分,我又怎敢再为他喊冤?”秦眉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凄苦,这一刹那,阿九以为她与自己曾经熟识的秦眉已然判若两人,那具皮囊还在,然而灵魂已变。
“秦姑娘,你今日只是想与我说这些的吗?”阿九看着秦眉等着说出她真正的目的。
“那封寄往将军府的邀请函是我来写的,”秦眉说道:“我找了个理由哄骗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孟京,让他把你们两个人请来孟府。”
“所以其实是秦姑娘你想邀请我们?”阿九反问着。
“正是,”秦眉点头应下,说道:“我只我父罪无可恕,也不想为他辩白,只是若是陛下此行只罚了我父却并未严惩真正的幕后黑手,我身为女儿心有不甘。”
“难道说,秦大人所做的一系列事,都是另有人在幕后推动?”阿九怀疑地说道。
秦眉再次点头,说道:“我父不过是个替罪羊,他只是常年为那黑手所牵制,因而无法脱身,只能听从对方的命令。”
“那幕后黑手是谁?”阿九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一阵凉风吹过,那名字随着风送入了阿九耳中。
“孟凉。”
又是孟凉?阿九心想,这人为何总是与她的阿昭过不去?
“他早有不臣之心,”秦眉轻声说道:“那在边境的布置经营,少说也有十年,而唐昭一去,便打乱了他所有的布局,他岂能不气岂能不恨?”
“可是秦姑娘,”阿九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说道:“你这口说无凭的没有证据,也就是我,换作是旁的人只怕会以为你是在信口胡邹。”
秦眉听到阿九的这句话,脸上才露出了那一点真切地笑容,看着阿九勾起了嘴角,说道:“我有证据,只是因为被困在孟府,无处去寻。”
“那可怎么办?”阿舅有些心急,她总是不想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一直得意。
“所以阿九,”秦眉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我在京城最信任的人,我将那些东西的埋藏之所全部告知于你,而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让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她的话里,终于重新出现了边关大小姐的气势。
阿九回到了宴席上,与唐昭针锋相对的孟京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离开的身形,而孟京后院的女人与孩子们则栽苦心钻营如何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