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睁开眼的时候,没见到穆白的身影,惊得他迅速坐起身,手臂的伤口扯到了疼得他也是脸色一白,屋里依旧还是那副极冷的温度,他有异能还算能抵挡住那股寒冷,但看到身上盖了三张兽皮,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是小白给他盖的吧?
伊森也醒了,眼里的湛蓝色消退了些,他抬起头也在找穆白,没见到人,“小白呢?”
雷诺摇摇头,“你晋级怎样了?”
伊森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这一觉醒来他体内骨髓被重造的痛楚已经减弱许多了,只是能量还不够他到五纹的等级,“还需要点时间。”
雷诺点点头,把兽皮收拾好就想要去找穆白,刚打开门就见到她背对着他坐在树桩上,身前的石桌上还放着好多草药,笔记本摊开着,她似乎对着本子里的内容在找什么。
“你醒了?伊森醒了吗?”穆白听见开门的声音,回过头的那一刹那,雷诺就发觉她哭过。
她的鼻尖眼眶都泛着红,那双圆乎乎的眸子水汪汪地,脸上甚至还有干掉的泪痕。
雷诺的心口抽疼了一下,但想到上午的事,还是什么都没问,在她身边坐下,他看着桌上的草药,“他还需要点时间,你在做什么?”
“我想把林叔留下来的笔记整理一下,他记下来好多药但是我们都没有,等部落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就得把医疗这块跟上来。”她握着笔在空白处标了几个标记,证明这种药目前在部落里是能找着的。
林哲的笔记写了好多种草药,粗略计算下来就有上百种,但狮族虎族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多种,将近一大半都是他们不曾知道的,如果能把林哲记载的这些都找齐,在部落里种植的话,那对部落日后也更有保障。
她的嗓音还有些沙哑,但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
雷诺眸光深邃,盯着她平静的侧脸看。
她又把情绪藏起来了。
这似乎是她的习惯,即便在他和伊森的面前她表露的情绪已经很多了,但有些时候的负面情绪她还是习惯压抑着。
抚着她长发的大手顿了一下,雷诺轻叹,俯身在她发间吻了吻,“饿不饿?”
穆白指着用小火熬着的陶锅,上头盖着几片树叶,“达利刚才给我带回来一只野鸟,就是上次你抓回来那种,我拿来煲汤了。”
热汤能让伊森好受一些,雷诺身上的伤也需要营养来愈合,她也就没弄烤肉,直接整只清理好放进锅里煲了。
雷诺的视线从锅里挪了回来,在视角变换的那瞬,他发觉穆白的左手手心似乎有些不对劲。
捻着草药反复查看的穆白没注意到雷诺的眼神,放下草药的时候,她的手心张开了。
在雷诺看清她手心的那一刻,心头猛地抽痛了一下,他迅速地抓过她的左手,在穆白还想要攥紧手心的时候他强势地握着她的手张开。
只见她的手心里,是一片的血肉模糊,几道极深的月牙印印在手心里,皮都被揭破了,渗出的鲜血已经干涸,全都糊在了伤口上。
雷诺的脸色铁青,瞪着她的小手一言不发。
穆白想要抽回手,可雷诺却握地很紧,“我…我不小心……”
“这是不小心?”雷诺的语气极冷,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的穆白愣了,仰着小脸呆呆地看着他。
那几道月牙印明显就是被她自己的指甲抠出来的,指甲上都还有着点点血迹。
“为什么要弄伤自己?”雷诺一向对她都是最温柔的,和伊森冷淡中的疼宠不一样,他从来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穆白眨着眼,已经被他冷淡的语气吓得不知所措。“我……”
“为什么要这样弄伤自己?”雷诺冷着脸又问了一遍,嗓音低哑阴沉,即便知道自己吓着她了,他也还是控制不住地指责她。
他明白她如今心里不好受,可他不愿看到她用这样的方式发泄心底的难过,他宁可她在他们面前哭闹撒泼,也不想看到她这样伤害自己。
即便还没有真正的结侣,可他和伊森都一样,把她当成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人,而今他却发现,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这种情况下的穆白,仍是把他们都剔除在外。
似乎…她还是不信任他们,才无法把最真实的自己展露给他们一样。
穆白的眼眶又红了,看着眼前冷着脸的男人,鼻尖发酸,方才看完林哲最后的那段话,心底的痛疼得她要窒息,用指甲抠手心的动作,是习惯性,更是无意识的一种宣泄方式。
在她没有来到兽世之前,她无论多难过都不会表露给外人看,情绪波动时总是下意识地紧攥着手心,慢慢地那种指甲抠破皮的刺痛取代了她心底的闷疼。
当她发觉那股刺痛能缓和心理上的痛以后,从那时候开始总是下意识地用指甲抠着手心好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些。
对于雷诺和伊森,她自然也是信任的,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已经维持了十多年了,要她在短短的时间里改掉这种下意识的行为,把所有的情绪都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她还未曾学会。
而且在这之前,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不对的。
直到看出雷诺对于她弄伤自己的事有多生气……
她的小手颤抖着,低下头压抑着就要溢出口的哽咽。
雷诺依旧沉着脸,看着身高只到他胸膛高的穆白,听着她闷声的啜泣,大手紧握成拳,最后还是心软了,忍不住俯身抱住她,低哑的嗓音